“糟了。”青犁的心不由得縮緊,趕緊去撿地上的碎片。無論如何,先放回錦盒裡便是。

“別動。”岑慕凝知道這麼做已經來不及,索性直接擺在眼前讓莊凘宸看見更好。

誰知道進來的不光是莊凘宸,還有蒼憐。

“皇上。”岑慕凝領著眾人上前迎駕,朝莊凘宸行禮。

蒼憐連忙朝她行禮:“臣妾始終覺得,贈予皇后娘娘禮物,還是得臣妾親自過來才得宜。皇后娘娘不會嫌棄臣妾手工粗,不願意接受……吧。”

腳下踩到什麼東西,蒼憐低下頭的一瞬間,整個人僵住了。“這不是臣妾親手做的陶罐嗎?怎麼會……”

莊凘宸不由蹙眉:“皇后是不喜歡嗎?”

這話聽著語氣平平,可是到底叫人後脊樑發冷。

“並不是。”岑慕凝這時候已經完全明白,自己是被蒼憐給算計了。否則怎麼可能用盡心思燒製的陶器,輕輕一碰就會斷開摔碎。不過明白,也有些晚了。“臣妾是方才……”

“都是臣妾……”

“是臣妾的錯……”

廖絨玉和欣悡幾乎同時開口,兩個人尷尬的互睨一眼,廖絨玉就跪了下去。“是臣妾不好,請皇上恕罪。”

“怎麼回事?”莊凘宸睨了她一眼,又掃了欣悡一眼。

“皇后娘娘得了這件禮物,很是高興。聽說是皇上和憐貴妃一同所制,更是愛不釋手。可是臣妾也想拿來一觀,誰知道就……”

“不關廖嬪娘娘的事,是臣妾從皇后娘娘手裡接過陶罐,遞給她的時候沒當心,才會摔在地上。”欣悡連忙辯解。

“不是的,是臣妾沒有拿穩才會掉在地上,欣美人不是故意的。”廖絨玉自責的不行:“好好的東西,又是貴妃贈予皇后娘娘的禮物,就被臣妾這樣不當心給摔碎了,還請皇上、貴妃娘娘恕罪。”

蒼憐硬是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還有人爭先恐後的為皇后頂包。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也不好當著皇上的面,一口咬定是皇后不喜歡她的東西才故意砸碎的,那樣子就顯得太刻意了。於是,她只能輕輕嘆氣:“罷了,興許是臣妾的手藝不佳,才做的這陶罐這樣滑不好拿住。皇后娘娘若是不嫌棄,臣妾回頭再做一個就是。”

“不用這樣麻煩了。”岑慕凝幽幽一笑:“妹妹這份心意,本宮收下了。只是陶罐製作不易,妹妹的手柔軟如荑,若粗糙了可怎麼好。回頭叫青犁和冰凌細心的將陶罐拼起來粘合,擺在本宮寢宮,一樣能領會妹妹的心意。”

“娘娘不嫌棄就好。”蒼憐饒是一笑:“倒是廖嬪和欣美人,地上涼,趕緊起來吧。”

她這麼說,兩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蒼憐何曾不明白,她倆根本是不願意領她的情,於是只好朝皇上耍嬌:“皇上,您就快讓兩位姐姐起來吧。臣妾的東西再怎麼費心去做,也不過是死物件罷了,到底不如兩位姐姐身子嬌貴。”

“也罷。”莊凘宸溫和點頭:“平身吧。”

“皇上,臣妾莽撞,自知行為有失,自願去祈福殿誦經十日,為太后祈福。”廖絨玉還是不願意領情,嘴上說的虔誠,可心氣兒卻硬朗。

“臣妾亦然追隨廖嬪娘娘,請皇上恩准。”欣悡連忙附和。

“嗯。”莊凘宸自覺索然無味,轉身道:“朕得空再來瞧皇后。”

蒼憐卻笑容嫵媚的朝皇后行禮:“臣妾改日再來陪皇后娘娘敘話。”

起身,她便快步追了上去:“皇上,等等臣妾嘛。”

那酥軟溫糯的嗓音,叫人聽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們又是何苦?”岑慕凝蹙眉問。

“事情擱在臣妾身上,不過就是被皇上責罰。可若不這麼做……指不定要掀起什麼風浪。”廖絨玉嘆了又嘆:“娘娘,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吶。”

“是啊,娘娘,太過仁慈,只怕會累及自身。”欣悡也隨聲附和。

“多謝兩位妹妹提醒,本宮自有分寸。”岑慕凝對冰凌和青犁道:“把這碎片都拼起來,粘好,擺在本宮寢殿醒目的地方去。也好讓本宮能記住今日。”

“是。”冰凌和青犁點頭照辦,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內室的氣氛沉悶的厲害,每個人都眉頭緊鎖,如臨大敵。

且每個人都明白,令她們恐懼的,並不是憐貴妃,而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