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殷離有些尷尬:“主子恕罪,屬下一時嘴快……”

“不經思索的話,才是心裡話。若給你時間思量,再說出來,聽了也沒多大意思了。”莊凘宸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就是鳳翎殿了。

這時候,鳳翎殿外竟然沒有點燃徹夜的紅燈籠,反而一片靜寂,猶如無人。

殿外,出來幾個戍守的侍衛,再無旁人。恍如冷僻之所。

“屬下去叫門。”殷離一溜煙奔過去,是怕皇上反悔。

莊凘宸想要阻止他的時候,宮門已經被敞開了。

青犁看見主子來了,頓時眉飛色舞:“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裡面請。”

“朕只是經過而已。”莊凘宸有些遲疑,沒打算進去。畢竟他一直在等岑慕凝做些可口的佳餚,端著酒壺,在他面前撒撒嬌,說幾句好聽的。可是她偏偏是個硬骨頭,這些日子了,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結束,她就忘了還有他這麼個人。

“主子,來都來了,就進去坐坐吧。”殷離賠著笑臉:“皇后娘娘宮裡最暖和。”

指尖被風吹的更涼了,莊凘宸擰著眉頭,有些不情願的走進去。

青犁趕緊叫人關上宮門,生怕主子跑了似的。

內室之中,岑慕凝搓了搓冰涼的指尖,輕輕咳嗽起來。

冰凌心疼的不行:“娘娘,您這是何苦呢。”

“不苦。”岑慕凝笑著說:“不過是些磨礪罷了。”

她的話音還沒落,門就被推開,一股冷風灌進來,嗆的她又咳嗽起來。

“這裡……”莊凘宸走進來,臉色就難看的不行。

暖和個鬼!連一點熱氣都沒有!

他猛然轉過臉,眸子裡鋒利的光驚得殷離差點跳起來。“主……主子恕罪,屬下這就去端鎏金銅爐進來。還請皇上皇后娘娘稍後片刻。”

冰凌極有眼色的扶著皇后上前,笑吟吟的行禮:“皇上,奴婢這就去奉茶。”

岑慕凝有些尷尬的朝他行禮:“臣妾未奉召,不知道皇上這時候過來,沒有準備。還請皇上恕罪。”

莊凘宸繃著臉,語氣不怎麼好:“你是復了仇,躊躇滿志不思進取,還是覺得朕對你而言沒有利用價值,才這般的不屑一顧?”

岑慕凝感覺的到他很生氣,卻並沒有做聲。

“朕可有隻言片語苛責於你?做出這樣可憐巴巴的強調給誰看?”莊凘宸因為她的沉默,更加生氣。如果她這時候服軟,說些好聽的,便也罷了。她竟然還不吭聲。

“有時候不用您苛責,後宮已經落葉知秋了。”岑慕凝很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什麼意思?”莊凘宸猛然轉過臉,眸子裡都是憤怒。

“皇上當初留臣妾在身邊,也是因為臣妾有臣妾的用處。”岑慕凝溫和的說:“就如同臣妾願意成為瑞明王妃,做您的皇后一樣,也是憑藉您的權勢一步一步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原本只是一層窗紙罷了,沒捅破,便是心照不宣。皇上冷落臣妾多時,必然是不願意聽臣妾的解釋。既然您的態度已經這般明確了,臣妾又何必去礙你眼。”

“岑慕凝。”莊凘宸被她氣的快要寒氣攻心了。那是一種無法遏制的冷。“你是不是想氣死朕?”

岑慕凝看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臣妾不敢。”

“你……你……”莊凘宸半天沒找到一個形容詞,好像說她什麼都不合適。

她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腳尖,輕輕的吻在他的唇上。一氣呵成的動作很自然,也讓他沒有預料到,微微愕然。

“皇上別生氣了。”岑慕凝握住他冰涼的手指,在掌心裡搓了搓。“臣妾會好好的在您身邊為您分憂,以前是為了能活下去,今後,是為了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從前的瑞明王,何必氣著自己?他想要誰的命,再容易不過了。

如今的皇上,因為她的激怒而束手無策。

並不是他變笨了,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悄悄住進他心裡。

在一個人,才會拿她沒辦法。

岑慕凝鑽進他溫暖的懷裡,暖暖的笑著。

門外,青犁和冰凌卻忍不住抹淚。

這樣的新年,忽然有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