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足見從前關係就不怎麼好。

莊凘宸略微凝神,卻很輕的點了下頭:“就按皇后所言去做吧。”

“遵旨。”梁寶急忙召喚了人來,用一根杆子穿過綁著岑慕峰的繩子,兩名戍衛分別抬著一端,迅速的將他從內殿裡抬走。

這個時候,岑慕凝後脊樑的冷汗才慢慢的流下來。她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自己的兄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后的臉色不大好。”莊凘宸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手竟然這樣冰涼,掌心都是冷汗,你沒事吧?”

“多謝皇上關懷,臣妾因為擔心青犁,徹夜未眠。又不知道為何所擒獲有嫌疑之人,竟然是岑慕峰。”說話的同時,她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輕微的喘息。“都是臣妾不好,讓皇上憂心了。”

“朕來時,已經吩咐人四處去找青犁了。皇后大可以放心。至於岑慕峰,朕會詳加審問,必然不會冤了他,同樣也不會縱容他。”莊凘宸說完這番話,索性打橫將岑慕凝抱了起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臉色顯得比紙還要白,雙頰卻因為憤怒而漲的通紅。朕瞧著非但沒有紅梅映雪的美妙,反而心疼你所受之罪。那個叫赫連的,醫術不行嗎?朕怎麼瞧著治了這麼些日子,頭上的傷好了,身子卻羸弱了。”

“一個貪財之徒,對自己的醫術倒是狂妄。”岑慕凝是真的不喜歡赫連,於是便道:“換了他也好。臣妾挺不喜歡他這樣的人在身邊侍奉。”

“換是要換的,但目前不行。”莊凘宸抱著她進了內室,好好的把她安置在床上。“朕和他有約法三章,他如何為你診治,朕不得干預。在他為你治好身子之前,朕不得隨意更換、干擾。還有便是,他開的方子不必給太醫院過目。”

“……”岑慕凝一臉的疑惑:“他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說動了皇上?皇上竟然給了他如此的恩典。”

“因為朕萬般無助的時候,只有他能救醒你。”莊凘宸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蹙眉道:“那些日子,朕每日都來,來了就在這裡陪著你。看著你沉沉的睡著,和你說話你也聽不到,這種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他索性脫了靴子,抱著她鑽進了鬆軟的被子。“冷嗎?”

岑慕凝被他這樣擁著,已經不冷了。“是臣妾太疏忽了,才會被人陷害。”

“朕身邊的人被替換,尚且未曾發覺。有些疏忽,也是無法避免的。”莊凘宸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疑惑的問:“朕都沒發覺他不是殷離,究竟你是如何發現的?就因為他顯出了對你的不滿與怨恨嗎?還是另有別的隱情?”

“皇上有所不知,其實殷離一向不怎麼待見臣妾。臣妾都習以為常了。近來宮中的事情又都是衝著臣妾,即便是殷離的態度更為嚴苛,也不足以引起懷疑。”岑慕凝倒吸了一口涼氣:“臣妾之所以察覺,乃是因為今早去面聖。皇上忙於上朝,卻仍然不放心臣妾,吩咐他送臣妾回宮。走下玉階的時候,臣妾差一點跌倒,是他下意識的扶了臣妾一把,就是那一下離得略近,臣妾竟然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桂花的香味?”莊凘宸有些不解:“如今是秋日,桂花遍地開的好時節。沾染了這種花香有什麼不妥?何況宮裡一向用這種花釀酒熬粥做糕點,說不定是吃食上帶了些。”

“皇上,殷離侍奉您多年,何曾佩戴過香囊?”岑慕凝溫眸一笑:“在府裡的時候,青犁給殷離繡過一個香囊,別他原封不動的退回來。還說最討厭身上沾染花香,說是不利於隱藏。一個如此謹慎的人,又怎麼會在入宮之後變得這般粗心大意。”

莊凘宸心裡仍然還有謎團:“原是如此。但即便如此,皇后又怎麼知道那面具揭下來的法子?”

“那就歸功於母親的故事了。”岑慕凝微笑著說:“小時候母親總喜歡給我講故事,她說有一種極為貼合的人皮面具,可成日佩戴,卻鮮少被識穿,但揭下來的方法,一定要用溫水浸溼,從鼻翼挑開……也不知道怎麼的,臣妾今日就正好想到了,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這種面具。”

“興許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莊凘宸將她攬在懷裡:“你也累了,就這樣睡吧。”

“臣妾病著,怕過了病氣給皇上。”岑慕凝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他遲來的陪伴沒有當時那麼管用了。“皇上身子強健,沾染了病氣未必會抱恙,可是纓妃身子弱……唔……”

他強勢又霸道的吻猝不及防。岑慕凝皺著眉頭,沒力氣掙扎。

“知道了,朕不去看纓妃就是。”莊凘宸把她有些凌亂的碎髮撥開,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拂去她額頭上的冷汗。“就在這裡陪著你可好?”

“好。”岑慕凝閉上眼睛,腦子裡卻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不是他授意,岑慕峰怎麼可能冒充得了殷離?

但是他為何要這麼做?她確實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