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后看著格外憔悴,臉色也因為中毒而變得很暗沉,彷彿永遠都醒不過來。

“皇上,臣妾還是留在這裡好好侍奉太后吧。”

“不妥。”莊凘宸凝眉走過來,將手搭在她的肩頭:“母后這樣對你,朕若還讓你留下來侍奉,豈非是委屈了你。等下讓殷離把那個陰魂不散的欣悡叫來伺候便是。”

“陰魂不散?”岑慕凝被他逗得想笑,卻生生忍住。“那可是母后費盡心思調教的人,想來周到細緻。皇上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該這樣取笑。”

“母后這些年可謂機關算盡。”莊凘宸倒吸了一口涼氣,幽幽道:“對內,要地方廢帝母子,對外,要讓人盯著瑞明王府,要不斷的送精心栽培的女人進來,還要讓母族的人都有為朝廷建功的機會……如今哪怕如你所言,已經是最顯赫最尊貴的太后,卻仍然不肯讓你治理後宮,想要從你手裡分權。”

“皇上切莫因此而歸咎母后。”岑慕凝垂下眼眸,動容的說:“身為母親,做任何事情,都是首先為自己的孩子思量。太后也必然如此。”

“你所謂的母親,是尋常百姓家的。可朕的母后,卻不光是一位母親,還是母儀天下的太后。是千千萬萬黎民的母親。要坐穩這個位置,光是為自己的孩子思量,恐怕難以坐安穩。”莊凘宸捏了捏岑慕凝的鼻尖:“你說的戍衛更換的事情,後宮就交給你來打點。需要什麼,朕會讓殷離為你辦妥。朕的後宮,不求和睦共處,親如姐妹,但求表面安穩。誰若是生出了歹毒的心思,皇后只管去盡皇后的鳳權就是。你可以殺伐決斷,但不要婦人之仁。明白嗎?”

“明白。”岑慕凝微微一笑:“簡而言之,沒有用處的人可以死,但不可以累及旁人。”

“很好。”莊凘宸輕輕的把她往懷裡擁:“朕就喜歡你能為朕分憂。在王府如此,在後宮亦如此。”

這算是對她而言,極高的誇獎了吧?

岑慕凝閉著眼睛,在他的臉頰輕輕落吻:“臣妾謹記皇上的教誨。”

正如他所言,她們之間,也是維繫這表面的安穩就好。一旦他知道她的真心,一切都會改變。

“皇上,外頭剛送了急奏進宮,大臣們也在御書房恭候。”殷離進來的時候,正看見一雙璧人相擁在一起,不自然的垂下頭去不敢多看。

“朕先去忙政事。”莊凘宸鬆開了皇后:“你也乏了,早些回宮歇著。明早就免了後宮的請安,名字都叫不出來,還整日的去叨擾你。不如多睡一會。”

“是。”岑慕凝目送他離開,才轉身對內侍監明清道:“你吩咐人,幫蕾祤一併尋找解藥。務必儘快。”

“是,娘娘。”清明也是莊凘宸挑選的奴才,自然會對他忠心。

岑慕凝身邊,唯一一個能訴說心事的人,恐怕就只有冰凌了。可冰凌卻……

直到她返回鳳翎殿,都沒能找到太后收藏的解藥。也不知道太后算不算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把自己害慘了。

御醫再一次請脈之後,稟明她太后可能會昏睡良久,直到體內的毒逐漸清除乾淨。這個過程之中,太后會因為昏迷而留下病根。比如身子不聽使喚,亦或者是頭腦不清楚,總之,是挺嚴重的後果。

岑慕凝特意將青犁留在了鳳鸞殿,安排更換戍衛的事情。

而她則帶著冰凌返回了鳳翎殿,那時候,天快要亮了。

關上房門,冰凌擔憂的說:“小姐熬了一整夜,還是早些睡吧。好在皇上體貼,免了請安的禮數,您可以多睡一會。”

“冰凌。”岑慕凝示意她過來,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雙看似柔軟,摸起來卻有些硬的手。“原本以為你這雙手,會煮茶會烹飪精通女紅,擅長侍弄花草,卻原來,還有一個我從不知道的用處。”

“小姐過獎了。”冰凌笑著說:“奴婢從前跟著夫人,夫人的調教,奴婢自然要努力的學些。”

“那麼你殺人的本事,也是母親教的?”岑慕凝忽然就冷了臉:“你這膽量,也是母親調教出來的?連太后都差點斷送在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