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莊凘宸下了朝都會去鳳翎殿。

以至於岑慕凝來到鳳鸞殿請安的時候,太后的臉比鍋底還要黑一些。

行禮的動作定格在這殿上,太后猶如不聞。她這麼堅持著,直到鼻尖上沁出薄薄一層汗。

青犁在一旁早就站不住了,這個時候若是主子來了該有多好。哪怕只是尋常的請安,太后都這般容不下他的正宮皇后……

“行了。”太后忽然開口,語氣裡帶著些許刻薄。“知道的是哀家在調教你這位新後,不知道的,還當是哀家容不下你呢。可是皇后啊,你總得知道自己的錯處不是麼!”

“臣妾愚鈍,還請母后明示。”岑慕凝微微揚起下頜,不解的看著太后。、

那雙水亮的眸子,寫著溫婉從容,不見絲毫怨惱。的確叫人挑不出毛病。太后輕輕一笑,語氣微硬:“收起你那楚楚可憐的一套吧!哀家才不會被你這副狐媚的樣子給騙了。歷朝歷代,就沒有皇后專寵的道理。你想要籠住皇上,置後宮的妃嬪們何地?”

“原來母后是為這個生氣啊。”岑慕凝雲淡風輕的笑了下。“臣妾一直在勸皇上雨露均霑,也讓伺候的奴才提醒皇上多往後宮走走。還在妃嬪們請安的時候時不時的點撥一二。可是皇上不喜歡去,臣妾又能有什麼法子。這幾日,朝政的事情千頭萬緒,皇上來臣妾宮裡用了膳,說不上幾句話,便早早歇下。臣妾看著皇上疲倦,也不忍心多說什麼。既然母后提及,那臣妾斗膽請母后賜招,教教臣妾當如何為後宮的妃嬪們盡正妻之心。”

“你……”太后被她這番話嗆的直翻眼皮。“你這麼說,豈非都成了皇帝的錯。”

“臣妾不敢。”岑慕凝心想,即便你再怎麼厲害,再怎麼有手段都好,我也不是軟柿子,任由你隨便捏。面上,她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目光也是不軟不硬的凝視著太后。

“哀家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總歸自即日起,半年之內,至少也要有三位妃嬪成孕。”太后蹙眉,語氣很是冷硬:“廢帝就是輸在沒有皇子上。否則他不濟了,他的兒子一樣可以繼承皇位。你若是想要皇帝的江山穩固,就必須勤勉與後嗣之事。半年之內,若一位妃嬪都沒有身孕。哀家就會向皇上提議,廢后。”

“太后,您這麼做也未免……”

“住口。”太后目光鋒利的瞪著青犁,格外的威嚴:“哀家面前,豈容你插嘴。青犁,你可是王府裡進宮的奴婢,別壞了規矩。”

青犁咬了咬唇,沒繼續往下說。

“母后的教誨,臣妾記下了。會按照您的懿旨去做。只是能不能令妃嬪們有孕,就要看皇上的心意了。臣妾總沒本事越俎代庖。”她笑著朝太后行禮,恭敬道:“臣妾這就去讓御醫為各宮的妃嬪們調理身子,爭取個個都能懷上男胎,讓太后安心。”

這話雖然是向著太后說的,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

蕾祤皺眉朝皇后行禮:“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后一行人告退,她才給太后斟了盞熱茶:“奴婢怎麼覺得,皇后娘娘就是故意要和您作對呢。從前她在瑞明王府,每次入宮都要惹出是非來。如今她成了中宮的皇后,整個後宮裡大小的事務都牢牢抓在她自己的掌心,分毫都不讓太后您沾染,這是故意提防您呢!奴婢總是覺得心裡不安,太后,您說要不要讓皇上點頭,分一些實權在您這邊?”

“哀家不是沒想過,只是……”太后微微虛目:“蕾祤,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凘宸登基為帝,對哀家便越發的冷淡了?從先他入宮請安,總是會往哀家這裡送好些東西。可是你瞧瞧如今,三兩天也不見他過來一趟。即便是來了,也多半空著說,一盞茶喝不了兩口,便急三火四的去了皇后那……哀家很奇怪,難不成皇后一直背地挑撥哀家與皇上的關係?”

“不是沒有可能。”蕾祤壓低嗓音道:“胡蜂的事情,不就是皇后娘娘給攪和了。那時候,皇上也沒有半句責備。反而在您面前發了脾氣……”

太后略微蹙眉,好半天才緩緩的說:“可是凘宸自己又不是沒有主意的,他如何會聽岑氏的挑撥?這一點,才讓哀家奇怪。總是擔憂,是不是哀家的母家、族人,有什麼把柄落在凘宸手上了。於是他就跟廢帝一樣,防著自己的母后?”

“那不至於。”蕾祤如實的說:“太后的母家、族人,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太后您不許他們碰的,他們一分一毫都不敢碰。又能有什麼把柄被皇上抓住呢!倒是……”

“什麼?”太后不解的與她對視。“你說來聽聽。”

“倒是皇后娘娘這邊,您暗地裡安排的幾名嬪妃,都被她挪去了較偏僻的宮室。奴婢偷偷遣人去問過,說是皇上吩咐的,不許給她們好吃好穿,就如同宮人一般的對待。可是若不是皇后眼明心亮,皇上日理萬機的,哪裡有心思去區分、核實那些宮嬪的身份。必然是皇后挑唆,說她們是太后您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

“竟然就沒有一個人,能走進凘宸的心。”太后深吸了一口氣,十分的不舒服:“姿瓈之後,他便是如同一塊頑石一樣,油鹽不進。可是哀家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些哀家苦心栽培的姑娘,有哪個不如姿瓈?哀家甚至挑了幾個,照著姿瓈的樣子去調教,雖說容貌不怎麼像,可舉止喜好,總也有八九分相近。他仍然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