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繃著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太后是誤會妾身了,正因為這件事,所有的人都不許妾身提,連想要對妾身透露些許隱秘的西涼侯夫人也給人滅了口,妾身才不得下狠手,了斷了秦姑姑。否則知曉究竟的人會說秦姑姑為了保命,罔顧太后聖恩。可不知道的人,便會誤解是妾身想要舊事重提,還連帶著牽扯到太后,這可就是大不敬了。”

襲悅在一旁聽著,也覺得這個瑞明王妃是個難纏的角色。

太后被她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岑慕凝卻明眸轉笑,語氣清婉:“妾身也不欺瞞太后,這些年來,母親的慘死一直是妾身的夢魘。午夜夢迴,每每夢見母親那支離破碎的樣子,妾身的心就撕裂一樣的疼。曾幾何時,妾身是父母眼中的掌上明珠,可自那之後,妾身就成了父親眼中卑賤的野種,所以妾身一直想知道究竟。但皇命就是皇命,皇命不許,妾身就只能領受。與整個皇族為敵這樣的話,恐怕也只能是太后一時氣憤的口不擇言,妾身沒有那麼硬的脖子,擔待不起。”

“你這叫擔待不起嗎?”太后咬著牙:“你若是有證據,手裡的刀都要超哀家的脖子揮過來了!別說當年的事情,與哀家沒有半點關係,即便是有,你今時今日也別想為你母親討回半點說辭。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關。”

“那也就是說,太后終究還是知道我母親慘死的真相對嗎?”岑慕凝真想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次問個明白。真是她做的,就一刀了斷了她,哪怕是死,這些年困擾自己的天大的冤屈也總算是化解了。可是她知道,太后什麼都不會說,一如她今日的對抗只能是滿心的怨恨,無功而返。

門被誰輕輕的推開了。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朝門的方向移去。

貞太妃繃著臉進來,與太后對視的一瞬間,才展露笑容。“我說是誰呢,這一大清早的惹太后動怒。原來又是慕凝這丫頭。”

說話的功夫,貞太妃已經走到岑慕凝身邊:“得了,快起來吧。你那裙子沾滿了漿子,看著就膩歪人。趕緊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別在太后面前礙眼了。”

“怎麼,太妃是嫌哀家管教瑞明王妃,你心疼了?”太后不悅的說。

“自然不是。”貞太妃笑著召喚了婢子進來,不少的糕點就被送到太后手邊。“一大早我便去廚房準備了這些,今兒是個好日子,太后忘了?”

看著那些糕點,太后才想起來:“是了,今兒是哀家入宮的日子。這麼多年了,難為你還記得。”

“自然是不敢忘記。”貞太妃笑吟吟的說:“先帝在時,每年都會陪太后過這一日。如今就讓我為太后精心準備吧。左右不至於為了這個丫頭,壞了咱們的興致。”

“也罷。”太后擺一擺手:“你起來。”

“多謝太后。”岑慕凝慢慢的站起身子,裙子上的確都是豆漿留下的痕跡,一片一片的格外難看。

“今兒看貞太妃的面子,哀家讓你出宮。”太后的言外之意,下回絕對不會輕饒了她。“但是哀家的話,你要牢牢記得。就如同這碎在地上的漿子一樣,灑了一地就怎麼也不可能再盛起來。死了的人,更不可能再活回來。”

“是。”岑慕凝笑吟吟的說:“太后明白這個道理,妾身就安心了。秦姑姑的身後事,妾身會讓人好好辦。若太后覺得身邊少了人不方便,妾身也會從王府挑些好的給您送來,盼著能讓您驅使以抵償妾身的愧疚之心。”

“不必。”太后語氣不善:“王府的人你自己好好用便是。”

“哦對了。”岑慕凝少不得提醒一句:“秦姑姑與王府裡的欣悡是同鄉,妾身會讓欣悡將她的骨灰送回原籍,總歸對她的家人是個慰藉。”

貞太妃差一點就露出了不悅,但還是硬撐著繃住了。太后給她挑的這個好兒媳,不光是把太后自己氣個半死,連帶著她也要遭殃。“行了,來人,送王妃回府。”

她暫且忍下之前的事情,笑臉迎了太后:“糕點涼了就不好吃了,太后請趁熱用些。”

“太妃。”太后明眸轉冷,語氣訕訕:“當年的事究竟如何,你我都明白。這個丫頭,是絕對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