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賢勇心情有些忐忑,有一件事,他始終沒對周兆斌說實話。

在蕭怒七人僥倖透過考核後,他為了湊足二十人之數,不但以貢獻值作為誘餌鼓勵人們來報名,而且在之後的考核中,他將幻陣的難度等級一降再降,直至難度降低到比蕭怒他們所經歷的幻陣低了近十倍,才有後來這十五個人‘幸運’透過。

直到此刻,天空血月出現,緊跟著那條虛空通道也出現時,徐賢勇才感到自己似乎幹了一件蠢事。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一向嚴厲冷酷的‘父親’知道自己背地裡做了‘手腳’,會不會狠狠教訓自己一次?

撇開那輪詭異的讓他都心悸的血月不提,單說這條神秘的虛空通道。

出現的瞬間,一股令徐賢勇神魂震盪不安的莫大天道氣息便撲面而來,充斥著無以倫比的毀滅意味,雖然他覺得自己今日晉升化神二轉,已經足夠強大,但這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渺小。

他想到,以‘父親’九轉的修為,神魂融合的天道意志比他強大太多太多,一樣被這條虛空通道無情地排斥出來,不敢在入口停留太久,遲則有受傷之險,遑論他?

他感知到,這條虛空通道中混亂的力量,比他感受過的沌圩更兇險數倍。

由此可以預見到,入口中的兇險程度,比他傾力打造的幻陣危險係數高出十倍不止,即便是伍德等人想要堅持一會兒恐怕也很不容易,遑論那十五個自己放水後才得以過關的人?

但提出一次性將二十二人都送入虛空通道進行嘗試,是他,也是他方才說服了周兆斌同意了這個方案。事到如今,他有種聽天由命的無助感。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兆斌施展神通,將蕭怒等二十二人,全部帶入了那條他根本不敢靠近的虛空通道。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也很快就會出來,不敢在裡面久留,每一息停留,對‘父親’的消耗都是無比沉重無比巨大的。

果然,幾息之後,周兆斌鬼魅般地重返他身邊,並深深地吐納了一口氣,方驚歎道:“這次怕是沒什麼希望了!”

徐賢勇失聲問道:“父親,怎麼回事?”

周兆斌皺著眉頭看了那輪詭異的血月一眼,這才幽幽道:“這一次,虛空通道的混亂力量之強,超過我探索過的任何一次。你挑選的那些人,在我鬆開護持之力的瞬間,就隕落了九個。哎......”

徐賢勇面色有些不自然,囁嚅道:“孩兒也盡力了......”

周兆斌在此嘆息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一次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有所作為,整個蠻荒天也再找不出一個可以進入其內探索的人,那咱們真的另謀出路了,絕不能坐以待斃!”

徐賢勇驚喜交加,失聲問道:“父親,您的意思是?”

周兆斌不無憂慮地再次看了一眼那輪血月,肅然道:“為父感覺到,蠻荒天很快就有一場更大的浩劫來臨,源頭很可能就是這輪突然出現的詭異血月。以我九轉之能,也只敢盯著它看四五息時間,多看一眼,神魂都要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似乎,有無數至邪至強之物,隱藏其內,隨時都可能撲出來,為父感知到,那絕不是咱們父子倆所能對付的東西。所以,我打算.......”

見周兆斌沉吟下來,徐賢勇腦中念頭飛速轉動,旋即驚呼道:“父親,難道您認為蠻荒天的毀滅已經註定難以挽回,您要提前渡劫了?”

周兆斌眼神如鷹隼一般陰冷堅毅,狠狠地掃了徐賢勇一眼,才一字一頓地道:“我們且在這守候七日,若是這一批人全部命喪其中,那咱們立即返回萬花城,帶上全部的元晶,為父要幫你在落魂洞谷儘量完成化神九轉哪怕你不能九轉圓滿,也顧不得了,必需隨我一道渡劫!”

“我?您是說我也要跟您一道對?”徐賢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從知道化神九轉之秘後,又掌握了‘自引天劫,淬鍊己身’之法,他便野心勃勃,希望自己能像周兆斌一樣,非得等到九轉大圓滿再想渡劫的事。

誰知,周兆斌要他跟他一起渡劫。

“如果你想留在這兒,給蠻荒天陪葬,你大可當為父不曾說過這句話!”周兆斌冷冷地說了一句,旋即扭頭看向虛空通道方向,不再理會徐賢勇。

徐賢勇頓時陷入久久的失神之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固然能與其父一道飛昇,是他期待或憧憬過的,但自從獲得修煉化神九轉的秘術,有整合了蠻荒天,獨掌血冥教後,他的野心也急劇膨脹,他絕不想自己庸庸碌碌,他也想成為一個天資出色的凡仙,未來能在上界有一席之地的凡仙。

但蠻荒天毀滅在即的話,一切都成了虛妄。

哪怕他不能化神九轉大圓滿,只得七轉八轉甚至更低,他也不得不去渡劫,能繼續活著才有希望,總比給蠻荒天殉葬來得強。

只是他十分困惑,如果他與周兆斌一同渡劫,至少需要兩粒‘蛻凡丹’,蛻凡丹從哪裡來呢?

今晚的血月,血色似乎分外濃郁,釋放出的血光都格外粘稠,讓徐賢勇極度不舒服。

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己敬若天神的父親,見其閉目盤坐,一副入定之態,不禁自愧弗如,也一樣開始盤坐調息起來。

虛空通道持續的時間並不確定,既然父親要自己跟他在這裡等待七日,那就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