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斌目光投向虛無縹緲的天空,悠然道:“今日我讓你來,是有些事情要給你交代。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為何我三千多年前,就已經修煉到巔峰,為何直到現在才突然想要渡劫,是吧?”

徐賢勇不安地道:“賢勇愚鈍,還請大長老解惑。”

“你可知道,像你我這等身具九大玄根者,若無深厚修為底蘊,即便是順利渡劫成就凡仙,將來去到風月天,也終將在平凡中湮滅,絕無出頭之日。四千年前,我有幸遇到一個仙人,蒙他看重,得他點化,我成為蠻荒天第一個知道天道規則奧妙的人。所以,我才在晉升化神巔峰後,依然在蠻荒天停留了三千多年。”

聽到這,徐賢勇只感到呼吸一緊,熱血湧上頭頂,竟有些眩暈。仙人所言,天道之秘,難道自己今日就將成為第二個知道的蠻荒天人?

卻聽周兆斌繼續沉聲說道:“賢勇,其實我停留在此,固然有不甘平凡,遵從仙人指點的緣故,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一個人。”

徐賢勇脫口問道:“誰?”

“你!”

周長老這一個字,就像一聲驚雷,差點沒把徐賢勇徹底震暈。

就在他渾噩不堪中,依稀聽到周長老輕聲道:“此事說來話長,賢勇,你母親閨名可是‘冰眉’二字?”

徐賢勇渾身顫抖,瞬間面色蒼白如紙,機械地點頭道:“你,你怎麼知道?”

“哎,造化弄人啊!你母親因生你難產而死,其實,她的死,錯全在我。”周兆斌一臉落寞地嘆息道。

徐賢勇緊咬牙關,努力讓自己保持幾分清醒,麻木地聽周長老說起一個故事。

“昔日,我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能得到天道奧秘,可以遮蔽天機,便欣然停留蠻荒天,繼續修行。賢勇,世人皆以為,化神巔峰無分別,只要心境圓滿,有‘蛻凡丹’,便可以去渡劫,其實打錯特錯。其實,‘蛻凡丹’關鍵在於一個‘蛻’字。任何化神巔峰心境圓滿者,只要渡劫成功,玄根將蛻變成仙靈根,在成就凡仙之際,這便是‘蛻凡丹’的奧秘。”

徐賢勇再次驚愕愣住,如果不是聽周長老介紹,他根本不知這裡邊還有如此多的講究,不由得打起精神,繼續聽下去。

“但是,世人皆不知道,化神巔峰其實並非心境圓滿這麼簡單。化神分九轉,一轉一輪迴,只有九轉的化神巔峰者,服用‘蛻凡丹’渡劫成凡仙后,所得仙靈根才有可能達到三品以上,甚至有可能得到極品仙靈根。就拿你來說,如今化神不過一轉圓滿而已,就算你成為凡仙,仙靈根至多九品,絕不會提升到八品甚或是以上品級,屆時你去到風月天,就是最普通的資質,得不到任何人的重視,只能成為最底層的螻蟻,絕無出頭之日!所以,你必須要停留在蠻荒天繼續修煉,直到九轉,方可去渡劫!”

周長老的話說得斬金截鐵毫無轉圜餘地,充滿不容徐賢勇反駁質疑的意味,但徐賢勇卻不由自主地脫口問道:“但大長老,我委實不知什麼是化神九轉......”

周兆斌面色轉為柔和,輕聲道:“你記住了,化神巔峰,每主動引天劫淬鍊己身一次,若成功,便可成就一轉,如是九次,謂之九轉,方得圓滿。之前,你所見的,正是我最後一次主動引天劫,淬己身,如你所想的那樣,我已經九轉圓滿,至多還能在蠻荒天停留三兩年,這已是天道所許的極限,賢勇,我原本也想守護你直到你化神九轉成功,可惜,陰差陽錯,我錯估了天道之威......”

徐賢勇充滿感激地道:“賢勇萬分感激大長老的看顧,實在不知該怎麼表示......”

誰知周兆斌話鋒一轉道:“化神九轉之秘,你絕不能讓第三人知曉,尤其是徐家人,切記!”

徐賢勇不解地問道:“這是何故呢?”

周兆斌面色轉冷,怒意盎然地道:“哼,若不是他們無能,冰眉怎會難產而死?要不是我忙著收集元晶,矇蔽天機,豈願讓你一直呆在徐家?賢勇,其實,你是我和冰眉的孩子......”

儘管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但清楚聽到周長老從口中說出來,還是讓徐賢勇一下子驚駭得坐倒在地,滿臉難以置信。

周兆斌眼神有些迷離,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某些回憶之中,悠然說道:“你可知道,化神每一轉,都要強行引動天劫,又要成功矇蔽一次天機,這有多難?當年,我遇到你母親時,已經完成了六轉。那年,恰逢虛空之城開啟,你猜的沒錯,就是虛空之城發生劇變那一年。為了斬獲更多元晶,我欣然闖入虛空之城,大殺四方,收穫頗豐。也就是在那裡,我遇到了你的母親。”

“當時,你母親所在的家族,也組成了一支超過六十人的隊伍,不想誤闖入一個恐怖的洞窟,那個洞窟內的奇異生物,正是你所見到的龍蛇。剛好,我也在洞窟深處獵殺龍蛇之王,陷入苦戰之中不能自拔。那一戰,持續了二十三天,最終我雖然成功斬殺了龍蛇之王,收集了無數龍蛇卵,卻再也壓制不住沉重的傷勢,天道懲戒接踵而至。”

“危急中,我瘋狂地反擊,竭盡所能,終於在天劫消散前,失去意識墮入一個深窟。昏迷中的我,被天道餘威所懾,身上的龍蛇毒也爆發出來,卻不知為何,僥倖沒有死掉,而清醒轉來。醒來後,我就看到了你的母親冰眉,一個絕世傾城的少女,原來是我在暈迷中,奪了她的元陰,化去了身上的毒。而她也是誤墮入那個洞窟,逃得了性命,其家人全部葬身龍蛇之口。”

聽到這,徐賢勇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自覺地開口問道:“既然這樣,你,你為何沒有與母親在一起?”

“哎......”周兆斌沉沉地嘆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