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無數念頭自馮覲的腦中一閃而過。

“本教包括周大長老在內,擁有如此強大神魂威壓的人,不過十一人而已,他們雖然呆在自己的靈峰,輕易不會離開半步,但保不齊也會來這兒看聖女。”

“咦,不對啊,這股威壓充滿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莫大殺意,分明其主人不認識自己之故。想我馮覲雖然修為進展緩慢,到底在本教也算個人物,長老們哪個不認識我?怎麼會如此待我?”

“天啊,難道有絕世強者無聲無息地突破了護山大陣,潛入凝翠峰對聖女圖謀不軌?糟糕,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知曉了本教最高機密,前來對聖女下毒手?不行,我得想辦法通知教主大人!”

馮覲想到這,渾身冷汗浸透轉瞬化冰,如墮入萬劫不復深淵,此時功力、神魂皆遭封禁,眨眨眼睛都比登天還難,何能向教主傳遞訊息示警?

不過他經常外出闖蕩,心境也絕非一般人可比,很快又想通另一個關節。

“聽教主大人介紹,他與長老們練手的打造的這個周天隔離大陣,尋常化神境也難闖過,而且,一旦有絕世強者硬闖,第一時間就會驚動他們十一人。要入凝翠峰,要麼是聖女親自開陣,要麼是熟知此陣奧秘的法陣宗師!教主大人說過,本門能隻身入陣者,僅他與周大長老兩人而已。眼下,長老們一個都沒有親臨,說明他們根本不曾被驚動,那就只剩兩種可怕的可能了......”

“其一,來人精通法陣玄奧,修為高深莫測,至少已經臻至化神巔峰,是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了護山大陣,再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周天隔離大陣’,登上了凝翠峰;其二,此人乃聖女主動開啟大陣放入的。嘶......”

一念及此,馮覲在腹內倒抽了幾口涼氣,眼前一陣昏黑,竟再也無法維持‘洞虛之眼’,所見到的匪夷所思的凝翠峰奇景頃刻消失不見,但那些青翠的一草一木,飛禽走獸,無不栩栩如生猶在眼前。

其實,被絕世強者神魂威壓鎖定,鉗制得動彈不得,還不是讓馮覲最為驚駭的。

發生翻天覆地劇變的凝翠峰真貌,才是讓他震驚到骨軟筋酥的原因。

極北之地,天氣酷寒,尤其在戈烏山裡,最為森冷。

雖說血冥教人都知道,地底有一條讓天下修士都垂涎不已的龐大靈脈存在,但靈脈只能增加天地間的元氣,不能改變寒冷的天氣,極北之地,何處不是冰川冰谷冰封,何處不是千年積雪?

血冥教屹立在這裡千餘年,窮盡物力人力,這麼些年過去,也僅僅將十三峰開發了百分之一的樣子,單是一個個隔離寒氣的法陣,從佈置下來開始,就無時無刻不消耗玄石、元晶及各種材料,這是血冥教最大的一筆日常開銷。

要不是長老們在山裡發現了幾座玄石礦脈,極北三城及其他依附於血冥教的家族勢力不曾斷過的貢奉,要維持這十三峰用於避寒的法陣,單靠本教每年向外拋售的各種先天、後天之寶,各種玄符,根本難以為繼。

人力畢竟太過有限,哪能跟天地長久抗衡,除非仙人!

凝翠峰海拔達到五千七百米,冰雪最厚處超過百丈,哪怕化神期巔峰的絕世強者,也休想將其完全化去,再說,覆蓋這座靈峰的冰雪若是驟然間全部化去,足以將戈烏山淹掉大半,可馮覲一路行來,哪裡看到一絲一毫異常?

這就太可怕了!

馮覲對自己的‘洞虛之眼’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

他絕不認為,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凝翠峰景象只是強者製造的一個幻境,洞虛,本就是洞察一切虛妄,還以真像,所以馮覲深知,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絕不是幻覺。

瞬間,馮覲心底的恐懼與驚駭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喜。

他終於醒悟過來,自己唯獨漏算了一種可能,萬分之一的可能,卻很可能就是真相。

凝翠峰來了上界仙人!

能無聲無息來到凝翠峰,能讓凝翠峰發生翻天覆地劇變而不驚動任何人不令周遭環境發生絲毫異常的,只有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仙法,而可以施展仙法的只能是上界的仙人了!

“我馮覲何德何能,竟然能單獨碰上仙人,這可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機緣,就看我自己能否抓住了。若是把握得當,仙人隨便指點一二,勝過我苦修幾百上千年了。哎呀,可我要怎麼才能讓這個仙人明白我不是有意打擾到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