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啟明以及他一家老少悽慘情形的瞬間,蕭怒的神宮世界就像突然鑽進了一條暴龍,在裡面恣意翻騰,蕭怒甚至感覺自己的神宮世界行將崩碎,天地都開始搖盪起來。

驀地,蕭怒察覺到自己眉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趁隙也飛了進去,然後,蕭怒就發現自己從未像此刻一樣,跟煉星盤產生了如此強烈清晰的感應。

這種感覺相當玄妙,就好比煉星盤已經不再存於神宮世界,而是化作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徹底融於自己的每一分血肉一樣,再難分出彼此。

跟著,神宮世界驟然安定下來,但蕭怒明顯感到自己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就是自己的氣勢,再就是自己似乎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煉星師。

可蕭怒並不知道,就在他意識感知到煉星盤完全融於自己的身體之際,他神宮世界就像一個厚厚的瓶子,內壁有一層悄無聲息的崩碎開來,無數記憶的碎片開始漂浮不定,最後悉數被星燈收攝入三色燈花。

蕭怒只感到這一刻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不,應該是憤怒的情緒,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看到剛結識不久的朋友受難而憤怒,抑或是觸景傷情的其他因素,總之,他的怒火一下子迸發出來,收都收不住!

於是,蕭怒徑直走向了押解隊伍,冷靜的回應了朱雲春的呼喊,微弱的理智讓他高舉自己的清溪學院學員身份銘牌。

面對押解隊伍散發出來的毫不掩飾的煞氣,蕭怒一點也不膽怯,氣勢反倒越來越足,而越是憤怒不斷加增,他的頭腦反倒越發清醒起來。

與押解隊伍越來越近,差不多隻有三十米遠近時,一位洛蘭軍騎士終於發現了蕭怒。

騎士從頭盔中看到螻蟻一般渺小的蕭怒,大步走了過來,像一隻準備撞擊大象的小老鼠,又見此黑髮少年眼神堅毅不似患了失心瘋之輩,不禁微慍。

早與主人心意相通多年的其座下龍牙虎,龐大的身體忽然一頓,昂首,四顆鋒利尖銳的牙齒閃著森森白光,虎口翕張之際,朝著蕭怒噴出一口白氣來。

在這頭四星的龍牙虎看來,敢擋住自己去路的渺小人類弱得禁不起自己這一口靈氣,龍牙虎天生火屬,靈氣自帶灼熱高溫,對黑暗系生物剋制效果明顯。龍牙吐息,早已成為洛蘭軍的一個著名殺招之一。

朱雲春簡直難以置信自己所見的一切,他委實想不明白,如今的洛蘭軍怎會變成這種樣子————一言不合,就要當街取人性命?

曾經捨命闖魔窟,救萬千人類於水火的那支洛蘭軍哪裡去了?

朱雲春視界忽然變得模糊起來,驟如被罩上了一層血霧,他目呲欲裂地大喊一聲:“蕭怒,快閃開,那是龍牙吐息!”

該死的,即便只是大步向押解隊伍走去,蕭怒的速度也非比尋常的快,朱雲春想強行催動身法秘術上前,但神宮嗡鳴如遭雷擊,瞬息間七竅滲血傷上加傷,卻猶固執的不肯跌倒,只把目光定格在蕭怒的背影上。

即便蕭怒之前在南郊,已經有過讓朱雲春驚豔不已的表現,但他絕不認為蕭怒有能力直面抗衡龍牙吐息。

隨隨便便一次龍牙吐息,其破壞力都在四十石以上,哪是蕭怒所能抵禦的?

吐息如火錐,眨眼就到了蕭怒胸前,他心如止水,不動不閃不避,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裡,他比誰都明白,今日他要想跟趙啟明說上幾句話,無論誰幫忙恐怕都不成,只能靠自己。

熟記帝國曆史的蕭怒深知,傳統悠久的帝國軍團已經多年未真正踏上戰場,他們躺在前輩的光輝中成長,驕縱、蠻橫、崇尚武力,自己今日只能靠自己的實力讓這些傢伙先看得過眼,才有碰面趙啟明的一絲絲可能。

蕭怒屈指輕彈,手中銘牌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緩緩落向那位騎士,與此同時,那口吐息便端端命中他的前胸。

“嘭!”

一聲悶響中,蕭怒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口鮮血湧上喉間,他一咬牙硬生生將其吞了回去。

這實際上是蕭怒第一次正面承受如此劇烈的打擊,在舵室與石像纏鬥,其打擊力道其實遠不如這一口吐息。

蕭怒自習修身術以來,相繼與魔族、魔獸、舵室石像正面抗衡過,千錘百煉體小成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肉身承受極限到了什麼程度,這一試,心裡便有了底。

只要不超過五十石力道的正面打擊,他的身體便能承受下來!

為首的洛蘭軍騎士隨手將蕭怒拋來的銘牌抓在手中,目光一凜,徑直在趙家人群中間的趙啟明身上一掃而過,然後,他就看到蕭怒被自己坐騎的吐息命中前胸。

騎士心中正想著,聽聞趙家那少年時清溪學院比較看重的學員,待會不知學院會不會有強者出來交涉,一眼認出手中的玉牌正是清溪學院學員身份銘牌,不由心生一絲絲悔意,不該暗令坐騎一上來就下了重手。

然後,他就驚訝的合不攏嘴,如果他此時除下頭盔,外人定能清晰看到他如見鬼魅一般的駭然表情。

雖說他在洛蘭軍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隊長,可也有四星巔峰修為,戰法、秘術樣樣精通,眼力更不會差,明明只有一星後期修為的蕭怒原本應該在那一口龍牙吐息中被焚燒成灰燼才符合常理的,怎會只退後三步,屁事都沒有一樣?

“我了個擦的,老子見鬼了?”騎士狠狠唾了一口。

見蕭怒中了一口吐息後,只停滯了一瞬,又開始往前走,這名騎士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在他看來,蕭怒肯定是學院派來找己方交涉的,因為緝拿的人中有一位學院的優秀學員。

但他氣憤的是,學院為何要故弄玄虛非把一位精英學員偽裝成一個一星的渣渣,是存心來試探,還是變相的示威?

他知道清溪學院藏龍臥虎,不知有多少實力深不可測的強者,他就不相信學院強者此刻沒有潛伏於暗處偷偷關注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