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怒如數家珍,用手指著一人,口中便將其家族最輝煌的歷史侃侃道出,言簡意賅,卻精準無比,最後厲聲喝問道:“你們九個的先輩中都有帝國英模,受世人萬載尊崇,可你們呢?你們捫心自問,你們這群只知道躺在祖蔭中混吃等死、好大喜功、一天戰場也沒上過的傢伙,身體裡還有你們先輩半分血性沒有?眼睜睜看著魔物肆虐,釀成浩劫卻無動於衷,你們不是雜碎,誰是雜碎?”

九個原本殺意凜然的軍中強者無不驚駭莫名,看向蕭怒的眼神頃刻間發生了巨大轉變,從最初的憤怒慢慢轉為驚疑再到最後的畏懼,還參雜著了些許愧疚。

“你們當然可以憤怒,因為你們修為個個都比我強好幾個境界,我這個無名小卒哪有資格斥責你們,是吧?你們這群貪生怕死之輩,有何資格穿著這身榮耀的軍服,有何顏面唱響那一隻軍歌?你們可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

蕭怒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怒聲斥罵,手指點過,有幾人黯然垂下了頭。

“你們可以不服氣,你們倒是證明給我看啊!屈僉事最近正在籌建一支三十人的精英騎士隊伍,你們有本事就去參加考核,他日若能奔赴戰場斬下三五魔族頭顱,或可清洗一些你們今日犯下的恥辱行徑。覺得我說得不對,想動手的趕緊過來,我若是皺一皺眉頭,就特麼不是個男人!”

蕭怒像個訓話的將軍,衝著這群人爆吼一通,奇怪的是,這九人滿身殺意消散乾淨,滿臉羞慚之色,甚至都不敢直視蕭怒那雙眼睛。

當聽到蕭怒提及“三十人精英騎士隊伍”時,卻全都眼前一亮。

這群的確靠著祖蔭混進軍營的老兵痞們,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這次奉命前來剿殺魔物,實際上也僅僅只想著混點戰功,撈點好處,在魔物釋放魔音之時,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要挺身而出加以制止,只想著如何明哲保身,只想著如何能把握機會一擊建功。

在他們的意識裡,早就忘記了每一座軍營大門都立碑鐫刻的那句話。

“犯我元蒙者,死亦必誅之!”

蕭怒震人發聵的提及他們先輩的光輝往事,無形中等若是啟用了他們身體裡沉睡多時的忠勇的血液,終讓他們幡然省悟過來。

看看自己一身的軍服,這身代表無限榮耀的軍服,看看手中彎刀,這口直入黃泉搗龍門的彎刀,他們羞慚得無地自容。

蕭怒終於不再開口罵了,靜靜的站在那裡,像一杆不倒的軍旗,給了這群軍痞一種極其震撼的感覺。

段七率先衝蕭怒恭敬的鞠了一躬,其餘人也紛紛效仿。之後,這群軍漢個個煥發出一種別樣的神采,紛紛丟出自己的飛行星器,頭也不回的飛向北方,須臾後消失在蕭怒的視線裡。

半空中的鬍子根本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複雜的心情。

蕭怒的話語,雖然是罵那群軍痞,卻句句如刀,刺在了他的心上。

說實話,當時鬍子完全可以出手,凝出星紋之門,多少能消減幾分魔音嘯聲的毀滅性力量,但他沒有那樣做。

他當時專心致志的跟蹤著聶家兩位老祖,一心想著如何從他們手上搶到那件神物。

蕭怒的一字一句,都像在指著他的鼻樑痛罵一樣,讓他也生出無地自容之感。

他原本想現身,將蕭怒帶回學院,此時也想那幫羞慚退走的軍痞一樣,失去了直面蕭怒的勇氣。

黯然中,鬍子催動星器,須臾也消失不見了。

蕭怒感覺後背有些涼意,才醒悟過來,自己之前到底有多衝動。

他原本沒有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能罵醒這幫忠勇淪喪的軍痞,卻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當時憤怒差點將他焚化,他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冷靜。

此刻他才感到驚懼,當時若是那幫軍痞惱羞成怒,對他大打出手,他就算有沛然魂力護持,也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驚出一身冷汗,卻意外將那群軍漢罵走,蕭怒撓撓頭,感覺四周有點不對勁了,但此時再想離開,卻已然太遲了。

原來,那一波魔音嘯聲,只是直接滅殺了四星以下的生靈,四星中稍強的甚至等級更高的星獸星蟲及時逃避,並未受到多大的傷害。

只是之前攝於魔物和幾個軍中強者的氣息,逃逸的星獸們不敢冒頭。隨著魔物被格殺,軍中強者們紛紛撤離,頓時滯留在最為兇險的中心區域的蕭怒,就成為無數高階星獸眼饞的目標。

一息不到的時間內,蕭怒散佈在四周的魂識就探測到,有無數道強大的星獸氣息正在飛速朝自己這邊靠攏過來,而自己此時無論再從哪個方向逃逸,都已經來不及了。

蕭怒有種可怕之極的不祥的預感,似乎自己對這些星獸星蟲們有著極其致命的吸引力,讓它們在很遠的地方也能感應到自己存在的方位,就像之前那魔物突然發瘋一般衝向自己一樣。

“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古怪,怎麼像一盞黑暗中的明燈一樣,如此強烈的吸引著這些星獸呢?”

無論遭遇什麼樣的險情,呼天搶地是沒有用的,唯有靠自己!

蕭怒怎會坐以待斃?

瞬息間,他晉入玄妙的空靈之境,開始在自己身周佈置起一個勉強能夠防禦住四星級星獸攻擊的複合法陣,只希望來的星獸不會太多,等級不會太高。

但陣成之後,第一隻清晰出現在蕭怒魂識投射視界裡的星獸,赫然是一頭額頭有六道星紋的體型巨大如山的追風豹。

“我了個擦的,哥這次可真是玩大發了!”蕭怒手一抖,幾塊佈陣材料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