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二話不說,抬起拳頭結結實實在蕭怒胸口來了一下,嘭一聲悶響,蕭怒撓撓頭,林壑卻縮回拳頭呲牙咧嘴地痛呼道:“你小子要反天了,連老師都敢還手?”

這時,就聽那魁梧男以一種不容人抗拒的腔調沉聲道:“林壑老師,我有些事想跟蕭怒單獨聊聊。”

“哦,啊!你們聊,你們聊。”林壑恍然大悟的樣子,衝蕭怒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哼著小曲兒徑直出門而去。

對這個氣勢比山川湖海還要強大的陌生男子,蕭怒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相反,因為之前此人輕鬆闖進了舵室,若不是那群吞砂蟻發威,蕭怒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蕭怒無畏的抬起眼,直視著魁梧男,儘管對方目光如刀般鋒利,蕭怒的目光卻一直不肯退縮閃躲。

舵室門口,一老一少,四目相對,火星四射,針鋒相對,誰也不肯相讓。

“哈哈,當真是英雄出少年,能跟老夫對視這麼長時間而不退避的人可不多。蕭怒是吧,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吧?”

魁梧男正是那日在無名島險些一刀要了蕭怒小命的白將軍白無忌。

儘管白無忌設想過無數少年英雄的形象,卻壓根沒想到最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會是當日那個出現在船上被自己送到無名荒島,卻設下重重法陣,企圖一舉格殺姴神魅發作控制不住自己心神的公主殿下的無名少年。

想到自己當時含憤而發的一刀破釜,想到殿下發怒一腳跺沉了那座島,而蕭怒此刻卻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想到這個少年很可能就是駕馭風鷹救走殿下之人,白無忌心情十分複雜。

蕭怒一臉怒意氣鼓鼓地道:“我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面。當日你那一刀,可是石破天驚,若不是我命大,早沉入江中喂海獸了。難道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說法嗎?”

令蕭怒萬萬沒想到的是,白無忌忽然整整衣冠,一臉肅然,對著自己深深就是一躬,並無比真誠地道:“白無忌在這給蕭公子陪個不是,當日我也是情急,怕你傷到主上,是以才會出手全無保留,對不起!”

蕭怒一閃,卻沒能避開,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他內心其實很震動。

憑他的觀察能力,星王境以內之人修為狀況他都能看個通透,唯獨眼前這個白將軍,一眼看去,他的視界裡好像看到了一潭深不可測的碧綠湖水,微微盪漾,隱藏著翻天覆地般強大的威能,讓他不敢多看。

這位白無忌白將軍的修為實力,肯定超越了星王境!這樣一位完全可以在屠龍領這種小地方橫著走的絕世強者,居然肯真心誠意的給自己鞠躬致歉,蕭怒如何敢堂而皇之接受?

再說了,當初在無名島,他的確起了一舉將小魔女格殺的心思,白將軍護主心切痛下辣手,原在情理之中。

白無忌白將軍鐵了心要給蕭怒道歉,怎容許他躲開?

於是,這一躬,蕭怒便面紅耳赤的生受了。

此刻,他腦中忽然響起那個叫騎驢仙的傢伙的一句話:“白無忌,憐花公主的貼身護衛,當年曾孤身闖入魔族腹地,斬殺魔王十數名,聲名顯赫,忠肝義膽。”

蕭怒滿腔怨怒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欽佩。

這位白將軍,憑自己的修為實力和赫赫戰功,完全可以像屈家老祖那樣獲得一塊御賜領地,逍遙快活。卻心甘情願默默無聞地守護公主殿下十餘年,明知殿下染上魔族劇毒,業已魔化,還不離不棄,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追蹤到了這裡。

對白無忌白將軍的肅然起敬,讓蕭怒的心態發生了重大轉變。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蕭怒沉穩地道:“白將軍,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我將一個故事?”

白無忌爽快地笑道:“好啊,有好故事,怎可無酒?”

話音剛落,他面前就多出一張古色古香的矮几,几上還放著一罈不知藏了多少年的陳釀,兩個晶瑩如玉的酒杯。

見蕭怒愣在那裡,白無忌指著矮几道:“你以為老夫跟你那位老師一樣,也是個酒鬼?不錯,十幾年前,老夫的確是個嗜酒如命之人。但自從到了主上身邊,這些東西便從未拿出來用過。來來來,今日難得聽蕭公子說故事,咱們不妨一邊品酒,一邊說故事,如何?”

說完,白無忌毫不講究地席地而坐,輕輕拍開陳釀泥封,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便盪漾開來,令人神魂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