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朵兒說腦子被風颳散了的周承安雖然邏輯出了問題,卻說對了一點,關塵飛在京城沒有離開。

從見了諾諾,到最後諾諾笑著伸手抱了抱他離開,他整個人就失了魂魄。樹梢偶爾風掠過,明明帶著窒息的悶熱,卻讓他感覺到像是從雪山刮來的冷風,裡面卷著冰渣子,呼呼的全灌在心肺裡。

疼的讓他有些絕望。

他和諾諾可以不顧世人的指責,卻不能不管家人的意見,不管老人們的感受。

關塵飛二十歲的時候,關振東就跟他說了這件事的利弊。如果執意在一起,最不好過的不是世間的冷嘲熱諷,而是心中的那道坎。何芸和周晉閒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們的思想中,這和倫常不符,根深蒂固的思想怎麼可能輕易改變?

到時候何芸和周晉閒有什麼問題,他和諾諾還能開心的在一起嗎?

關塵飛還天真的想著:“我們可以跟爺爺奶奶商量啊,先跟他們好好說,時間久了,他們就會改變看法的。”

關振東拍了拍關塵飛的肩膀:“這都是最理想的狀況。諾諾的爺爺奶奶生活的環境是不會讓他們改變的。在你們感情還朦朧的時候斷了,對彼此的傷害最輕。諾諾是個女孩子,不要傷了她。”

盧敏在一旁沒有說話,在塵飛和諾諾小的時候,大家開這個玩笑時,她覺得也沒什麼,她的思想更西方化,只要開心就好。但是何芸兩口子不一樣。

在開玩笑時,何芸不止一次阻止過,這樣不行。

記得諾諾和塵飛上初中時,有一次過年鬧著玩,塵飛揹著諾諾在花園裡跑,何芸看著窗外的景象,喃喃的衝盧敏說:“這兩個孩子大了,在過去這個年紀都能做爹媽了,以後不能再這麼鬧了。我們諾諾還要嫁人呢!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和老周沒臉見祖宗。”

輕輕一句,讓盧敏心尖顫了顫,有時候他們覺得不是問題的問題,在何芸眼裡就是大問題。

最終想想,孩子們還小,分開些時間就好了。

帶著塵飛出國,減少他回國的次數,以為這樣就能斷了兩個孩子的情絲。畢竟很多異地戀都難堅守。更何況他們兩個這種朦朧的青澀感情。

卻沒有想到,兩個孩子都跟下了咒語一樣,就算是不聯絡,心卻依舊慢慢往一起貼。

塵飛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卻不得不跟諾諾推開這個現實的門,這扇門裡,沒有鮮花玫瑰愛情,只有年老的爺爺奶奶,失望的父親。

都是懂事的孩子,諾諾聽完後,給何芸打了個電話,聽著對面答非所問的聊天,情緒終於崩潰。

現實就在面前,想逃也逃不了。

關塵飛當時想了,如果諾諾說不怕,我們可以等奶奶同意的那一天。就算粉身碎骨,遍體鱗傷,他也陪她等到老人們同意的那一天。

諾諾卻先退縮了,掛了電話,揚著笑臉張開雙手看著他:“小舅舅,抱一下。”

久違的一聲小舅舅,如萬箭穿心,從此他們真的只能退守在親情的角落裡。

關塵飛站著沒有動,手垂在雙腿邊緊緊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