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整個人都懵了。

像是夏季溼漉漉的雨夜,聽著雨中沉沉睡去,直到被凌晨的一縷晨光在眼皮上輕輕地撓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

身體還是涼的,可眼皮上的熱度卻已經讓人渾身發軟。

陳禾聽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驟然地停了下來,彷彿不小心在樓梯處一腳踩空,緊接著,心跳開始失了控,在胸腔中間,猛烈地徘徊撞擊著。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魏渡接吻了,但狹小的車間裡,昏暗的燈光落在魏渡好看的下巴上,呼吸與呼吸交融,不具名的灼熱流竄在四肢百骸,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一時間著不了地。

陳禾緊閉的雙眼輕輕顫了顫,在昏暗中,偷偷睜開眼,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魏渡。

他微微垂著眼,路燈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立體,因為俯身,脖子從厚厚的外套裡面露了出來,繃成了一條漂亮的弧線。

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了一下。

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緊張和他親吻時的強勢截然不同。

魏渡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眼皮一顫,睜開了眼,直直地撞入了陳禾還來不及緊閉的雙眸中。

路燈被樹影分割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陰影,細碎地落在兩人的臉上。

光影斑駁,流光閃爍。

前方的紅燈亮了起來,司機熟練地把車停在了人行道前半米的地方。

被切成碎片的路燈重新回到了一個圓,在魏渡身後,打出了一圈好看的光暈。

“請問”司機的話,戛然而止。

魏渡倉皇地收回自己的唇,起身有些不悅地看向司機。

“聚,聚友網咖好像過了……”司機弱弱地開了口。

魏渡:“……”

陳禾閉緊了眼,強行讓自己裝出一副已經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有不聽話的心臟,似乎快要衝出了胸腔。

紅燈變綠。

司機將車在前方轉了個彎,繼續顛簸上路。

陳禾的呼吸漸漸綿長。

魏渡的手,輕輕地搭在陳禾的肩膀上,讓她停在自己的懷中。

車窗被魏渡搖了下來,冬夜的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拍在魏渡的頭頂,把他頭髮吹得快要立了起來。

魏渡盯著陳禾看了一會兒,忽然維持著一邊肩膀不動的姿勢,掏出手機,對著陳禾和自己比劃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極為滿意的角度,“咔嚓”拍了一張。

陳禾聽到相機的聲音,從頭髮後面悄悄睜開眼,偷看了一眼,差點沒把魏渡當場從車裡扔出去。

螢幕上那個鬼一樣驚悚的女人……是自己?

蜀城本來就不大,司機哪怕是走錯了路,也在導航的耐心指導下,順利將車停在了聚友網咖樓下。

陳禾在剎車後,“睡眼惺忪”地醒了過來,先睜開眼看了看周圍,然後把視線落在聚友網咖的招牌上,用堪比奧斯卡的演技捂住了嘴,“呀,到了。”

魏渡看著陳禾的表演,正要說話,陳禾已經拉開車門,徑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