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渡沒有說話。

何騁小心地打量著魏渡的神色,“我們不是朋友嗎?”

魏渡的神情這才“恰到好處”地鬆懈了。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微微垂下眼瞼,“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你知道嗎,她送了我一把鍵盤。”

何騁沒有想過魏渡一開口會是這樣,“鍵盤?”

魏渡低頭捲起了自己的袖子,折起來,隨手往上一推,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鍵盤……”

魏渡本來還想著今天離開之後,找不到人訴說自己和陳禾的事呢,誰知道何騁就送上門了。

兩個小時後,何騁已經被魏渡說得暈乎乎的。

魏渡停了下來,瞥了一眼何騁桌上準時響起的鬧鐘,在他還有些懵的時候,抬手止住了鬧鐘的聲音,“時間到了。”

“啊?”何騁的表情要是讓別人看見的話,幾乎以為魏渡才是他的醫生了。

“我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過來了。”魏渡收回了手,將自己捲起來的袖子慢吞吞地放了回去,抬手緩緩將袖口的褶皺撫平。

果然,襯衫這種東西還是太麻煩啊。

何騁一愣,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是最近不過來,還是以後都不來了?你覺得自己……”

何騁看著魏渡,實在是說不出來,他的問題是不是得到解決了。

因為從魏渡的表現來看,他根本不像一個需要心理醫生的人。

魏渡將袖口的紐扣扣好,點了點頭,“應該不了。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我想找的東西。”

何騁心頭微微一動,“你來真的?”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了?”魏渡又笑了出來。

何騁苦笑了一聲,“雖然我做了你這麼久的醫生,但其實我到現在都分不清你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又是開玩笑。”

“可能你不是我心頭那人吧。”魏渡站起身來。

何騁:“……”

“雖然你能找到喜歡的人,我為你高興,但是,你還是要時刻關注自己的心理狀況,你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何騁斟酌著道,“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魏渡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他長臂一伸,把自己剛才掛在椅背後的西裝外套抓了過來,嚴謹地把自己裡面的紐扣扣到了下巴下方,淡淡的目光,從何騁的臉上刮過。

魏渡不笑的時候,眉目間有一種傲慢的疏離。

何騁張了張嘴,最後化為了一聲嘆息。

“再見,何醫生。”魏渡衣冠楚楚的樣子假裝令人歎為觀止。

要是換了陳禾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懷疑魏渡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魏渡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冬日慵懶的暖陽與和風。

魏渡忽然停了下來,拿出手機,把自己的屏保換為了陳禾睡覺時偷拍的照片,眼底的冷意,緩緩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