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魏渡就走到了網咖外面。

一根菸還沒有抽完,陸守恆已經忍不住衝了出來。

魏渡靠在牆上,額頭的劉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

沒有人的時候,魏渡的臉上很少有笑意。

他臉上那些懶洋洋的,戲謔的笑容,彷彿只是他在面對外人時,自動裝備的武器。

手裡的煙燃了一半,魏渡聽見腳步聲,側過頭來,看著陸守恆,沒有說話,繚繞的煙霧將他的表情氤氳開來,看不真切。

陸守恆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只是直覺自己應該出來,可出來之後說什麼,怎麼做,陸守恆卻沒有考慮清楚了。

現在冷風一吹,陸守恆整個人都像是被暴露在了這冬日的森冷之中,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陸守恆做事從來都是理智而剋制的,但這次回國之後,卻經常因為一個念頭,而忽然做出一些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舉動。

魏渡對陸守恆遞了一支菸。

陸守恆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複雜地望著魏渡。

“你和陳禾……”陸守恆終於是開了口。

魏渡用牙齒咬住了菸頭的後半截,那根菸就這麼鬆鬆垮垮地掛在了他的嘴邊,像是快要掉下來一樣。

陸守恆開了頭,卻不知道要如何繼續了。

魏渡將煙盒放回了口袋,另一隻手抖了抖菸灰,慢吞吞地道,“十年前,我在善水二中上學。”

陸守恆猛地站直了身子。

善水二中,是他和陳禾就讀的高中。

魏渡……和他們是一屆的?

“我成績不好,成天就想著玩遊戲,是學校重點關注物件。你不記得我很正常。”魏渡微微揚起頭,將後腦勺搭在了牆壁上,“不過,我在網咖有見過你們幾次。”

該怎麼說呢,那個時候的陳禾還是軟軟小小的一隻,完全沒有發育開來的樣子,扎一個歪歪扭扭的馬尾,拽著一臉臭屁的陸守恆到網咖玩遊戲。

陸守恆在善水二中可以說是風雲人物了,只不過他和魏渡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典型,一個長期掛在紅榜上,一個長期掛在檢討欄裡。

他每次被陳禾坑蒙拐騙地拖進網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剛被騙下海的良家少女。

一來二去,魏渡也就記住了這兩人。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當你發現某個人在你的眼中有那麼一點點與眾不同的時候,這一點點的不同,就會在你的生活中驟然放大。

漸漸的,你會發現這個人開始不斷地被你的視線捕捉,直至填滿你的生活。

“你們兩個挺好玩的。”魏渡道。

少年時代的生活總是充滿了無趣,混跡網咖,被稱為網癮少年的魏渡,那個時候最大的興趣,除了玩遊戲,也就是看陳禾把陸守恆拖進網咖的時候了。

陸守恆沒有說話。

魏渡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個時候,她好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話很多。”

“她現在話不多嗎?”陸守恆忽然道。

“多。”魏渡提到陳禾,沒有表情的臉上,再次浮出了笑意,“不過我覺得她這樣挺好的。”

陸守恆一滯。

那個時候,陳禾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他是怎麼樣的呢?

陸守恆其實有些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自己總是讓她少說話,多做事,希望她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而陳禾現在面對他的時候,確實是表現出了更加成熟的一面,也更加疏離。

陸守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