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註定是胤最傷感的一年,三月大格格去世,才二十三歲;胤還沒從傷心之中走出來,一直贏弱的小貓也在一次小小的傷風之後,瞬間夭折。雍王府被籠罩在一層濃濃的陰霾之下。胤再次長時間的住在外書房裡,獨自舔平傷

胤心裡更疼的其實是大格格,可能長時間以來,府裡就她那麼一個女兒,又被蘇荔常掛在嘴上說,就這麼一個女兒,就這麼一個女兒……胤也就理所當然的格外疼愛起來。加上大格格一直溫柔敦厚,從小就乖巧聽話,嫁人後一直備受婆家的讚譽,讓胤也覺得這個女兒才是李氏給自己最大貢獻,卻在這麼如花般的歲數里過早的離世,這讓胤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而小貓的夭折只不過算是雪上加霜罷了,小貓本就沒打算能養活,養到三歲,對胤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大家小心翼翼的成果。不過大格格嫁雞隨雞,就算是死了,也是人家家裡的人,胤再傷心也沒法過度的表示什麼,於是把所有悲憤都用在了小貓的葬禮上。不過再隆重又如何,只是一個小格格。

大格格一去世,蘇荔便把蕙芷送進宮給德妃看了,德妃和烏喇那拉氏都覺得很難怪,正是讓女兒來安慰胤的時候,這時送走她不是讓胤更難過嗎?蘇荔沒法解釋,難不成跟大家說,這不是親生的,胤看到蕙芷只怕就會想,為什麼蕙芷這麼健康活潑?安慰的活還是由親生的小貓來做比較好。可是沒過兩月,小貓也不在了,蘇荔都恨不得自己帶著寶寶也進宮陪德妃了,這府上的低氣壓,實在不適合人居。

李氏自不用說,理所當然的大哭一場後,直接病倒。這幾年。李氏平平淡淡的,倒和蘇荔把關係處好了,弘時成親搬到跨院去住了,平日也不怎麼能進二門,李氏病了,兒媳婦進來侍疾。蘇荔便常常過去陪一下。以現在的標準,快四十歲的李氏應該已經步入老年了,看上去憔悴不堪,蘇荔每每看到李氏如此的模樣就會想,自己四十歲時也這樣嗎?

年氏地反應卻又是另一個極端,呆若木雞的兩天之後,讓人要把伺候小貓的奶孃,丫頭全都打死,像瘋了一般的喊叫。嘴裡只有三個字,都打死……都打死……!

烏喇那拉氏此時也不能記較以往的不對付了,看原本姣好的臉龐變得猙獰。她只能死死地抱住她,讓人把跪了一地的人全帶走,蘇荔知道不會真的打死,但想再回二門是不可能了。但也只能默默的看著,去攔著?自己腦子又沒進水。年氏就這麼鬧了近半個月,人鬧乏了,也跟李氏一樣病了。晚飯時胤,烏喇那拉氏,寶寶。加上蘇荔四人坐在一塊吃。蘇荔還是吃水果沙拉,烏喇那拉氏和寶寶陪著胤吃飯,但寶寶面前還有一小碗沙拉,他先陪著蘇荔吃幾口水果,再陪著胤吃飯,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蘇荔很得意的拍拍他的光腦袋,表示滿意。胤白了蘇荔一眼,給寶寶挾了一塊肉。默默往自己的嘴裡扒了一口白飯。這麼些年了,蘇荔自然知道胤定然裝這可憐相給自己看是有事要求自己,她就偏不問,給胤挾菜,添湯,就跟沒事生一般,死也不開口出言安慰。胤好容易把飯吃完了,本以為他會回外書房去繼續鬱悶去,胤卻沒這打算。坐在炕上看寶寶寫字。蘇荔想想還是不吭聲,想想。靈機一動,拿了紙筆過來,遞給胤。

“爺,幫我寫幾個字。”

“又想做什麼?”

“荔兒讓人去外頭買了幾方印石回來,這兩天練了練,如今您在就正好,幫我荔兒打個印譜,荔兒好照貓畫虎。”

現代蘇荔最早的興趣就是篆刻,不過後來6續地被其它的興趣所掩蓋,到了大清朝也沒把這事想起來。戴鐸那個倒黴蛋雖然被胤配到福建,心裡雖然一直不怎麼痛快,但也不敢怠慢了胤及府上排得上號的主子們,於是好地壽山石一盒、一盒的送進來。蘇荔倒是喜歡得緊,但也知道,這些玩藝兒在後世是論克算銀子的,她就別糟蹋東西了,於是順口說,讓戴鐸找那不值錢的弄幾塊給她玩玩好了。胤也就順口在給戴鐸的信裡提了一句,當然這也是抱著勉勵他的意思去的,怎麼說,也算是表示這印石雖不值錢,但府上的蘇福晉很喜歡,你撿那不值錢的找幾方來給她賞玩一二即可。戴鐸接了信果然大為振奮,他不比年堯能大把銀子地往裡送,就算年堯是大把的送了,也沒見這位主子說誰喜歡什麼,這麼提了一句,就表示府上如今只怕風向已經轉向了這位蘇主子,自然用心巴結了。送來的比上一批更為精緻,還有名家親手雕塑的造型,配上詩句,真是要多雅緻就有多雅緻。

荔接到東西都快哭了。直接還給胤。讓他送給老爺子去。這上面刻上自己地名字。不是糟蹋是什麼?還讓不讓人下刀了。胤讓她弄得沒脾氣了。看看。挺好地東西啊。送給老爺子都不丟人地。怎麼到蘇荔這兒就過不去了。但又不願再慣著蘇荔。也不提了。回信時淡而無味地謝了戴鐸一句。就不再提了。弄得戴鐸都覺得奇怪得很。寫信給文覺打聽。文覺當笑話又講給胤聽。實也是想從胤這兒套點話。可是胤自己還鬱悶呢。上哪告訴他去。直接讓文覺也碰了一鼻子灰。是成了無頭公案。胤也沒想到。蘇荔今天會突然提起這事。便提起了興致。

“為什麼上街買?”想想自己書房那些石頭胤心裡都還有些不快。不是蘇荔說喜歡。自己何必去跟戴鐸開那個口。

“府裡地能用嗎?”蘇荔白了胤一眼。喜滋滋地拿了個大盒子來。裡面有刻刀、砂紙。還有幾方看上去一點靈性都沒有地大塊雜石。

他皺眉拿起看看。“這能用?”

“當然。這個給荔兒用就太好了。這可是魚腦凍。不過高福兒說。店面地人說了再便宜只怕我就刻不動了。他就只好買了這個。其實荔兒讓他去買最便宜地。荔兒覺得他是放不下大管家地面子。”

胤咳了起來。烏喇那拉氏邊拍著胤地背。一邊笑道。“所以跟爺說了。荔兒讓戴鐸送些便宜地回來。就是真讓他拿便宜地。結果戴鐸竟還把話反了聽。”

“是荔兒地錯,這事本就不該給爺說,這小東西讓他送什麼?你讓他送,他可不就得往好了送?所以不怪爺,也不怪戴先生,只是當初荔兒沒想到。”蘇荔忙做著自我地檢討,用炭筆把石頭地大小描在宣紙上。遞給胤,“寫詩酒醉紅塵,要篆書啊“爺又不是傻子。”胤拿小筆寫上遞給蘇荔。蘇荔左看右看不滿意,再畫一個方框,準備給胤時,想想,又多畫了幾個,意思很明顯,你不好好的把字擺好看了,就得不停地給我寫。胤側頭看蘇荔,蘇荔忙展現一個大大的諂媚笑容給胤。胤白了她一眼,低頭看了那幾個字一會兒,抬筆重新寫了一個,蘇荔這次滿意了,胤地字可是連康熙老爺子都誇過的,在兄弟裡也是數得著的,不過現在落迫到給小老婆列印譜,倒是很有些無奈了。

寶寶也不寫字了,停下筆。專注的看著蘇荔。

“額娘,你真的會嗎?”寶寶不太相信專著於廚事的額娘還會這個。

“那當然,小子,你忘記了額娘跟你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