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盈

一禮,腰身擺動,居然跳起舞來,嘴裡卻唱起了《水明月幾時有》。淑寧聽到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調子。覺得有些恍惚,待醒過神來,卻發現婉寧已經執筆沾了顏料,在屏風上畫起了畫。她又是一陣恍惚。心想這個情形似乎有些眼熟?

婉寧本就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身上又不知哪裡掛了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陣陣悅耳鈴聲。成了伴奏的音樂。彩蝶衣袖紛飛間。四塊白紗上便出現了梅蘭菊竹地畫面,加上她動作優美。歌喉宛轉,軒中人等都看得呆了。當婉寧重複了三四遍歌曲,畫完四幅畫,放了筆又盈盈下拜時,周圍居然一絲聲響也無。

看到眾人的反應,婉寧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臉上綻開了花一般的笑,頓時豔壓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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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到住處,早有太醫在等著為婉寧醫治了。待他重新為她包紮好傷腳,又囑咐她少走動後,才被宮女請去為淑寧醫治。

淑寧本來傷得不重,但未經治療便勉強走路,而且還支撐了大半日,傷勢惡化了,倒比婉寧傷得還要重些,所幸並未傷筋動骨。太醫叮囑她要靜養,最近幾天儘量不要下床。淑寧便討了一付柺杖,預備需要時使用。

又有十來個秀女要離開了,其中就包括大妞。媛寧去送了她一程,回來嘆道:“大妞姐姐怪可憐地,哭得那麼傷心。二姐姐屋裡擠滿了人,卻只顧著巴結二姐姐,沒人安慰她一聲,連二姐姐也只顧著問她怎麼把衣服弄髒了。幸好有別的秀女岔開了話,大妞姐姐才趁機走人。”

這件事淑寧也感到很奇怪,便問媛寧是怎麼回事。媛寧道:“我當時跟別人說話來著,也沒看清楚,似乎是大妞姐姐在窗邊看風景,一個宮女送茶經過,別的秀女轉身時撞倒茶壺,才染了大妞姐姐的衣裳。當時時間已經不早了,來不及回頭換衣裳,她只好繼續穿著。”

她頓了頓,才道:“大妞姐姐方才哭著對我說,只怪自己一時糊塗,貪圖他人地華服珠寶,卻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其實……我也有些疑惑,當時大妞姐姐和我是最先到的人,她穿著那身衣裳,跟大家梳著一樣的頭,又是背對著眾人,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說不定會將她認成了二姐姐……”她抬眼望望淑寧,沒有再說下去。

然而淑寧已經明白了她地意思,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大妞是遭受了池魚之災啊,不過想到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池魚之一?宮門檻前的那根棍子,怎麼想怎麼奇怪。不過對於要留屋養傷的自己而言,這些事再多想也是無益,唯有日後多加小心吧。反正自己已經順利入選,只要等桐英那邊求了旨意便行了。

這樣想著,她不由得開始留意瑞福地行動,不知瑞福會不會把這個訊息透露給桐英?

兩藍旗地秀女本已做好了準備,誰知這最後一場複選卻忽然中止了。太后一時高興來玩,卻是累著了,回去地路上受了風,有些頭疼腦熱。太醫整天在慈寧宮駐紮,幾個妃子輪流侍奉,甚至驚動了皇帝親去喂藥,一時間沒人顧及到鍾粹宮裡那十多個未經閱看的秀女,她們都有些惶惶然,只得趁機多練習幾遍。

在這段時間內,淑寧每日除了反覆看從家裡帶來地兩本書,便是做些針線活解悶。她特意請瑞福瑞欣幫著弄到材料,做了一雙平底鞋,比尋常的鞋底要厚些軟些,預備自己可以下床後穿。媛寧偶爾會陪她聊聊天,但更多的時間,卻是外出。她本以為媛寧是去找錦緒,後來才發現不是,心下有些存疑,但見媛寧不肯透露,也不便再追問。

來探望淑寧的秀女不多,除了常露和啟薇來過兩回,便是那日照過面的名叫笑雪的秀女以及她的朋友——一個姓郭佳氏叫昭瑤的——來過一次。

而婉寧雖然也在養傷,日子卻過得很是熱鬧,天天有人來探望。許多本來對她不太客氣的秀女,從榮妃的話中探聽到些風聲,得知婉寧不會成為後宮妃子的一員,而是未來的五福晉,也不再敵視她,加上太醫對她很是恭敬,又常有人送來名貴藥材,便將她當成手眼通天之人,紛紛來巴結了。只是那月瑩,仍不給她一點好臉色,只是埋頭在房中練習,預備複選。

這般過了兩天,太后痊癒了,複選終於得以繼續進行。兩藍旗的秀女經過一番比拼,又再被淘汰掉一大半。

這下,原本八十名秀女,只剩下四十一名了。當中又有啟薇這樣年紀尚小的,後宮下了恩旨,讓三位年紀剛滿十三歲的秀女先行回家,待日後再入宮閱看。

剩下三十八名秀女,再佔用兩座宮院,未免太浪費,因此鍾粹宮裡住著的秀女便要搬到儲秀宮去住,隨機安插到有空床位的各房間中,與兩黃旗兩白旗的秀女同住。

淑寧這時的腳傷已好了許多,勉強可以正常走路了。與眾人搬到新住處時,才再度見到多日未曾碰面的婉寧,見她面色紅潤,能走能跑,不禁有些羨慕,她自己恐怕還得再過幾天才能痊癒到這種程度呢。

婉寧這時已交到不少新朋友,與常露更是要好了,倒不象先前那樣愛粘著淑寧。淑寧見狀,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便轉身與多日不見的絮絮表姐以及寶鑰聊天去了。

她在這裡也認識了一位新朋友。搬過來的秀女,是安插到只有一人住著的房間裡的。她去的那間屋子,住著一位漢軍鑲黃旗的秀女,年紀只有十四歲,卻行止穩重,不芶言笑,帶著淡淡的冷。她容貌清麗,一雙眼睛格外黑亮,襯著雪白的肌膚,讓淑寧想起一句話來:“高山晶瑩雪”。

兩人初見時,這位秀女穿了一身淡黃旗袍,手裡拿著本書,矜持地微微頷首,輕聲道:“幸會,我姓魏佳氏,單名一個莞字。”

淑寧一怔,笑了:“幸會了,我姓他他拉氏,名叫淑寧,請問令堂孃家可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