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春暉(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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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桐英滿足地向張保與氏道謝,並且特地給親自下廚給他做最愛吃地菜的淑寧道乏,還嘆道:“每次來都過得那麼舒服,乾脆長住算了。”
端寧笑道:“行啊,一天十兩銀子房錢,你愛住多久住多久,管把你侍候得象神仙一樣。”
桐英笑罵:“那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居然宰得這麼狠?!”
玩笑開過,桐英再一次向張保夫妻致謝,氏笑道:“小公爺肯來,我們自然是歡迎的,難得你與我們端哥兒這般投緣。再說謝,倒顯得生疏了。”
桐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
如今地張保與氏,已經跟當年在奉天時很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官職封爵地位上的變化,大概是經歷的事多了,已不再把身份之別看得太重。尤其是氏,她把個皇子都當是孩子一樣說教。桐英是宗室。又與端寧是多年好友。她已隱隱地把他當作是子侄一般,說話的口氣,已有了不同。
桐英本就是個心細的人,自然也發現了這當中的變化,心中暗喜,在這家裡更覺輕鬆。
第二天開始,他便專心作起畫來。一連幾天都沒人打攪他。身邊只有書童天陽侍候,一日三餐,都由淑寧親自下廚做好,送到臨淵閣,然後由天陽接手。枕霞閣裡裝置齊全,甚至在閣後一個隱蔽的小房間裡,還準備了浴桶和洗漱用具。
環境清靜,心無旁騖。桐英只用了四天。便把剩下的部分畫完了。氏還親自帶人在庫房裡尋了好綾好羅,供他裱畫用。
還有兩天才是端午,桐英也不著急。等畫晾乾地時候,他便與端寧淑寧在前宅閒聊,還把絮絮也請過去了。
絮絮起初對桐英地身份有些畏懼,但見他態度親切,便也漸漸放鬆了下來,還隨淑寧叫起了“桐英大哥”。她自跟蔡先生學了幾日畫,便開始對這種藝術產生了興趣,因此對桐英十分佩服,聽他講起在蒙古草原上地經歷時,更是十分著迷嚮往。
桐英開始見她愛聽,便興致勃勃地給她講了那大漠風光,無盡的草原、奔騰的快馬、熱情的蒙古人、香醇的奶酒……
絮絮聽著聽著,眼中射出無限崇拜的目光,盯著桐英看,臉上還升起了紅雲。桐英看了,便聯想起曾有過類似神情的某些人,忽然覺得不對,便話風一轉,講起他亡命大漠、橫跨千里地艱辛。什麼水不夠,一天只能舔幾口;沒有糧,餓得快發狂;找不到東西吃,便去挖蟲子蠍子;烤過的蠍子非常香,不過要注意別被刺傷……
他講得繪聲繪色,絮絮聽得面有菜色,淑寧見了,忙把話題扯開,聊起草原烤肉來。可惜顯然絮絮受到的刺激太大,並沒有把注意力轉到香噴噴的烤肉上,勉強支撐了一會兒,便找了個藉口先走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淑寧便轉頭盯著桐英道:“桐英哥太過分了,你為什麼要故意嚇她?”以前他就曾對她做過這種事,她最清楚不過了。
桐英苦笑,總不能對一個小丫頭說他是為了把人家小姑娘對自己的心思扼殺在搖籃中吧?他只好道:“大漠上的事嘛,總不能都是好的吧?誰知道她會被嚇著啊?上回你不也沒嚇到?”
她當然不會被嚇到!雖然記憶已有些模糊了,但動物世界和探索頻道她也是看過地,還翻譯過昆蟲記錄片地臺詞呢。淑寧撇撇嘴,看絮絮去了。
桐英苦笑著望端寧,端寧拍拍他肩膀,道:“我明白,你也是好心,不過這位表妹跟我妹妹不一樣,一向是個膽小的,只怕要難受幾天呢。”
桐英只好嘆道:“為什麼像你妹妹這般有膽色的女孩子會那麼少呢?平日遇見地姑娘家,聽我說好玩的就臉紅紅,我一說起吃蟲子她們就臉發青,還要擺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
不過淑寧眼下也正擺出溫柔體貼的樣子,只是物件是女孩子。絮絮喝了幾杯熱茶下去,總算好過些了,半死不活地道:“我算是明白了,大人物果然是不一樣的,那樣的日子我想想都覺得難受,可桐英大哥卻能熬上幾個月,實在太了不起了。”
淑寧撇撇嘴:“他也是為勢所迫罷了,平時可挑嘴呢,一點都沒有大人物的樣子。”
絮絮搖搖頭,托腮發起了呆,喃喃道:“我太傻了,居然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果然是做夢罷了,那不是我配得上的人。”然後嘆了口氣,起身從架子上拿下一本書,道:“我還是繼續做我該做的事吧。”
淑寧起初聽得有些糊塗,心想難道這小妮子對桐英有了淑女之思?後來見她拿著那本書,便湊過去看,只見上頭寫著“宮禮手札”四字,紙張已有些舊了。
丫環彩兒泡了新茶,走過來道:“阿彌陀佛,姑娘可算想起這個來了。自到了房山,姑娘便沒再看這手札,我真怕姑娘把它忘了,太太知道會打我板子呢。”
淑寧忙問是怎麼回事,絮絮道:“這是我們族裡傳的東西,聽說是祖上一位進宮的姑奶奶寫的,講的是皇宮裡的所有禮儀規矩和禁忌事。額娘交待我要全部背下來,免得選秀時出錯。”她扁扁嘴,小聲說了句:“額娘還指望我選秀時給她掙臉呢。”
淑寧有些咋舌。回房的路上,她不禁開始反省,自己會不會有些太過放鬆了?明知明年就要選秀,自己是一定要參加的,卻完全沒有做準備的意思,相比於治疤痕背宮禮的絮絮,和學規矩的婉寧,自己輕鬆得簡直快要天怒人怨了。
關於選秀的事,她雖沒有正式和父母商量過,但也大概猜到他們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不要選中,然後自家再慢慢尋合適的親事。伯爵府明年有三人候選,根據慣例,一般不會三姐妹都選上的。相比於美貌過人的婉寧,和靠山穩固的媛寧,她是最有可能被刷下來的那個,因此張保與氏都沒打算讓她真的“出人頭地”。
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說得準呢?
她想起自己從欣然處得來的那份增肥選單,覺得有必要徵求一下母親的意見。
氏聽了卻忍不住偷笑,道:“原來你是打了這個主意,真想看看我閨女長成胖子是個什麼樣子。”
淑寧抿抿嘴,搖著母親的手臂撒了個嬌。氏止了笑,摸摸她的頭髮,道:“傻孩子,你阿瑪和我不用你學那些宮規禮儀,是因為你平日就做得很好,只要臨近選秀時,請位嬤嬤教你些大致的東西,讓你參選時不至於失禮就行了。想要選上難,但想要選不上還不容易?我們家在宮中也是有些臉面的,那麼多秀女參選,只要你不出挑,自然不會有人留意到你,只要娘娘那邊露個意思,底下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你別擔心,你外祖母早已答應了,年前進宮拜見娘娘時就說。你要想保險些,試試欣然那丫頭的做法,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許弄壞了身體,知道麼?”
淑寧不好意思地道:“知道了。”
心裡一定,她心情也好起來,便摟住母親的脖子,輕輕挨著她,又撒起了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