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祭禮(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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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早已找出一個裝水果用地平底玻璃盤,又燒好了熱水,見她們剪了線頭,便往那盤裡倒了熱水,將盤子放到縫邊上壓平。來回熨了幾下,那衣服邊上就變得平平整整地,只比原來短了半寸,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做了手腳。婉寧看得目瞪口呆。
完事了把衣服往婉寧身上一套,就有人來催她們姐妹快到前頭吃飯了。姐妹三個互相檢查了一番。確保沒問題了才一起出去。婉寧路上悄悄問淑寧:“為什麼不直接摘掉簪子就算?戴那絨花做什麼?”淑寧笑了笑,沒回答。
宴席的前半時間一直很平安,索綽羅氏只是與他他拉氏對了幾個眼刀,倒也沒鬧出什麼事來。媛寧跟她母親坐在一處,只是遠遠地瞧了姐妹們幾眼。她們兩個的頭飾都減少了許多,索綽羅氏只留了幾根簪子,媛寧則是戴著一朵絨花,可惜衣服是沒法換了。
待到外客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在場的只剩下本族親眷,索綽羅氏便拉著女兒走到坐在上首的同族太嬸和八太姑身邊,不知說了些什麼,一付委屈的樣子,還時不時地掃了他他拉氏與那拉氏、氏幾眼。媛寧很配合地在旁邊哽咽了幾聲。
淑寧心道“來了”,對芳寧和婉寧使了個眼色。
果然那兩位長輩聽了索綽羅氏地話,眉頭一皺,便把他他拉氏叫了過去,問她可有對外甥女兒說過什麼不合適地話。他他拉氏早在看到索綽羅氏開口時就知道不好,方才她說的話。的確是太過分了,真要鬧起來,都是她的不是,於是也沒推脫,乾乾脆脆地認了,不甘不願地向索綽羅氏陪了罪。但又馬上指責索綽羅氏母女穿戴過於華麗,是對先人不敬。
索綽羅氏起初得意洋洋,一聽到小姑地指責,立馬柳眉倒豎:“姑太太,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和女兒不過是打扮得體面些罷了,哪裡過於華麗了?如果這樣也算是華麗,那其他人又怎麼說?”她得意地瞄了那拉氏與氏一眼。道:“二丫頭衣服上一樣有繡花,三丫頭還戴著金珠簪子呢,怎麼不見你說她們?”
她說完還不夠,還扶起太嬸往幾個侄女兒坐的席位上走。淑寧等人站了起來。婉寧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陰霾。
索綽羅氏笑著對太嬸說:“嬸孃瞧瞧,姑太太偏心得厲害,淨欺負我閨女老實,你瞧瞧這衣服上的……”她對著婉寧素淨地袖子呆了呆,連忙扯過另一隻袖子,又看婉寧的衣襬。
“這衣裳怎麼了?”太嬸問。婉寧扁扁嘴,委屈地道:“
……我……我不該穿鑲邊的衣裳……”“胡說,咱們家,衣服上鑲個邊又怎麼了?”太嬸不滿地瞧了索綽羅氏一眼,“瞧你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索綽羅氏不甘心,又指著淑寧道:“還有這個!她戴著金簪子,我閨女親眼瞧見的!”但是淑寧頭上只有兩朵小小的白色絨花,別說金了,連銅也沒有,有的不過是兩根細木籤。淑寧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低眉順眼。索綽羅氏吃驚過後,也醒悟了:“我知道了,你們換過衣裳首飾了,卻故意不說出來!”
婉寧輕聲細語地說:“二嬸,我們一直是穿這樣的啊。”太嬸也點點頭:“我記得,先前就遠遠看見過了,婉丫頭的衣裳和淑丫頭地髮飾,都一直沒換過。”
索綽羅氏沒法反駁,只好對著兩個侄女兒生氣:“好啊,你們是故意想讓我出醜是不是?”她掉頭去看他他拉氏:“我還奇怪你怎麼那麼爽快地陪了不是,敢情是在這裡挖了坑等著我往下跳呢?我告訴你……”
“夠了,興哥兒媳婦!”八太姑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消停些吧,打量著這是在你自家屋裡呢?你以為你家有了爵,男人又做官,就能在這裡作威作福了?在坐的誰不是誥命?你三個gt~級還比你高呢!”
太嬸也用責備的目光望著她,道:“你怎麼和小姑子大嫂子不和是你的事,但你不該把孩子們扯進來,瞧這幾個孩子,一排兒水蔥似地,個個都乖巧有禮,怎麼看怎麼叫人心疼。你瞧瞧,那是福丫頭的閨女是不是?”她指了指絮絮,絮絮吃了一驚,低著頭,仍用帕子捂著鼻子。
太嬸慈愛地望著她道:“可憐見的,為著你外祖父地事傷心了吧?從今兒一早就捂著帕子無聲無息地哭。眼都腫了。好孩子,別傷心,你外祖父泉下知道你這麼孝順,心裡也會很寬慰的。”
絮絮更窘了,但又不能說她捂著帕子不是在哭,眼睛腫了是因為聽了媛寧的話以為自己的疤沒法治好才哭成這樣的。
太嬸轉頭對索綽羅氏道:“你看看。連這麼小地孩子也知道要孝順先人,幾個丫頭受了委屈,也不敢出聲,可你做長輩地,不但不為小輩們作好榜樣,還當了那麼多親眷的面大吵大鬧。你們兩口子先前做的事,我一直看不太順眼,見你似乎懂事了些。也沒再說什麼,可你現在這個樣子,叫人怎麼看得過眼?”
八太姑更是遠遠地道:“淨會平白說人不是,早上你們母女倆是什麼穿戴,人人都能看見,你小姑子說你們過於華麗,那是實話!以為現在卸掉了,別人就不知道了麼?”
眾人都暗暗點頭,索綽羅氏聽著人們地竊竊私語,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臉都快氣歪了。
那拉氏走了過來,扶著太嬸,道:“嬸孃回座吧,別跟二弟妹一般見識,她是糊塗了。要是您氣壞了身子,我們做晚輩的怎麼當得起。”
兩位老婦人重新回座。氏與沈氏都捧了熱湯熱菜在旁邊侍候,哄得她們眉開眼笑,哪裡還會理會索綽羅氏?
眾目睽睽之下,索綽羅氏如坐針氈,卻聽得婉寧在一邊細聲細語:“二嬸怎麼不回去坐?宴席可還沒結束呢。”她轉過頭來看婉寧,見她眉間隱隱有得意之色,頓時氣結,當下也不回座了。拉了女兒就走人。
等所有來客都送走了,二房的人也黑著臉離開,那拉氏才示意眾人到榮慶堂坐下,細細問了他他拉氏方才那事的來龍去脈。
他他拉氏說完後道:“這事是我莽撞了。因看不慣二嫂子那個得意樣兒,才忍不住說了兩句,但對著女孩兒說那樣地話,畢竟太過。多虧侄女兒們機靈,不然可要連累嫂子和弟妹了。”
那拉氏微微笑了,兩眼望向婉寧:“你哪裡來的衣裳?怎麼瞧著和早上穿的一個樣?”婉寧忙道:“就是同一件,是三妹妹想的法子,又和大姐姐一起替我縫了邊。”她展開袖子給母親瞧,那拉氏這才明白了,便對淑寧說:“這事多虧了三丫頭急智,大伯母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淑寧忙施了一禮,道:“這並非侄女兒的功勞,是大姐姐提醒了我,又和我一起縫了衣服。二姐姐也配合得很好。侄女兒不敢居功。”
那拉氏道:“你們姐妹今天都做得很好,以後也要小心行事,不能再讓人抓住把柄。”三姐妹齊齊施禮,應了一聲“是”。
他他拉氏笑著對大嫂子道:“我瞧著芳丫頭也長進了,婉丫頭又機靈過人,大嫂子真是好福氣。”那拉氏只是笑笑,但望向芳寧婉寧的眼光卻柔和了許多。
淑寧跟著母親回到槐院,才把自己心裡的小算計告訴了她,氏忍著笑點點她的腦門:“我還想你怎麼不直接摘了簪子,原來是故意的,弄個差不多樣子的絨花上去,等著你二伯母來跳坑呢。”
淑寧抿嘴笑道:“額娘冤枉我了,我只是怕頭上光溜溜地不好看,才把花簪上的,實在不是故意的呀。”氏忍俊不禁,又點了她的腦門一下。
自從這件事後,別人倒罷了,芳寧的日子卻比從前似乎好過許多,那拉氏對她越發和顏悅色,也常給陳姨娘送東西。芳寧本人倒還和從前一樣過日子,抄抄經念念佛,做做針線見見姐妹,但陳姨娘卻很歡喜,覺得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
淑寧準備回房山地前一天晚上,把芳寧託她做的一個荷包做好了,便想著先給芳寧送過去,免得明天手忙腳亂的。
她走進竹院,也不叫人通報,直接往芳寧房間走,臨近芳寧時,卻冷不防聽見一聲哭叫:“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死給你看!!!”
淑寧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