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張大了口,玉敏忙道:“婉姐姐地意思是,能選上太子妃固然很風光,就算選不上,也不一定是壞事。你沒聽懂她的意思。”

綠嬋扁扁嘴:“原來是這個意思,那你就直說啊,拐什麼彎啊?”

婉寧緊緊抿著嘴,不說話。玉敏則是一臉尷尬。淑寧倒是看出來了,敢情這位綠嬋姑娘心思有些白啊。

“玉敏姐姐選秀時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地事?”她換了話題,“秀女來自各地,想必為人性情都各有不同吧?”

玉敏領會了她地意思,忙接上道:“其實今年參選的秀女有一百多位,複選也有七八十人,分住在幾個院裡,我見過地人並不多,除了鄰近兩個院子的秀女,別人卻沒怎麼碰面。單是我見過的三四十人裡,北方閨秀端莊大氣,南方佳麗纖巧嫋娜,卻是各有各的好處。”

婉寧緩和了臉色,好奇問道:“我聽說,宮裡的娘娘們不喜歡太過纖巧的姑娘,是不是真的?”玉敏微笑道:“這個我卻不知。”

綠嬋又插嘴道:“不會吧?住我們隔壁院子的那個雨眉,就是江南來的,瘦得風吹吹就倒了似的,說話嚶嚶嗡嗡,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她當天就被封了貴人,可見皇上喜歡她那樣的姑娘。”

玉敏張張嘴。為難地道:“嬋妹妹,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雨貴人才學出眾。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言語也斯文。哪裡像你這樣大大咧咧地。算了,我們不要再談選秀的事了,說說別的吧。”綠嬋又扁了嘴:“又不是我要說地,是婉姐姐想聽麼。”婉寧置若罔聞,暗下決定。改日單請玉敏過來,再細問當日選秀的情形。

幾個女孩子說起些針指女紅地閒話,玉敏聽說婉寧最近在針線功夫上大有長進,便拿著她繡的一幅帕子道:“我瞧著很好,其實你本就是個心思剔透的人,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出的別緻花樣,就是懶得親自動手。只要用了功,很快就能學起來的。”然後又談論起帕上繡圖地配色怎麼怎麼好看。

淑寧在一旁跟著附和。她倒不是違著良心說話的,這幅鴛鴦戲水。已經堪稱是婉寧有史以來最好的作品了。

綠嬋接過帕子看了兩眼,問道:“為什麼你要繡水鴨子呢?通常人要繡,都是繡鴛鴦的吧?”

淑寧一聽就知道不好。綠嬋姑娘。你雖然看著那兩隻鳥像水鴨子,其實那已經很像鴛鴦了。

果然婉寧一聽便沉了臉:“這個本來就是鴛鴦!”

綠嬋聽了。又看了帕子兩眼。奇怪地道:“可是我看著像是水鴨……”“綠嬋!”玉敏打斷了她,“你怎麼把我出門前囑咐你的話都忘了?你總這樣口沒遮攔。我可不敢再帶你出門了!”

綠嬋聽了,只好乖乖地閉上了嘴,但婉寧的臉色已經很黑了。接下來的時間裡,只有玉敏和淑寧兩人粉飾太平地交談著,另兩人再沒插過話。

玉敏帶著表妹告辭時,滿臉歉意地拉過婉寧,小聲說:“表妹說話造次,還請你不要計較。”婉寧沉著臉道:“我不會生你的氣,但她這是怎麼回事?好像存心給人添堵似的。”玉敏不好意思地笑笑:“實在不是存心地,她自小就這樣,口無遮攔,天真直率。她進京後住在咱們家,本來我額娘還說要請位嬤嬤來教她,可我姨娘卻說她這副性子是改不了了,說不定反而投了宮裡貴人的脾氣,我也不好說什麼。你多擔待吧。”婉寧勉強點點頭,然後又說:“過兩天你再來,一個人來,咱們好好說說話。”玉敏笑著點頭,便告辭離開了。

淑寧對婉寧道:“這位綠嬋小姐,性子倒是特別。”“特別什麼?沒心沒肺的,惹人嫌,怪不得會落選呢。”婉寧拿起那塊帕子,狠狠地道,“我明明繡地是漂亮的鴛鴦,她居然笑話我?!!”然後瞥了一眼桌上放地一隻盒子,喚了煙雲來道:“這是方才兩位姑娘帶來地點心,我吃不慣,你們拿去分了吧。”煙雲眉開眼笑地謝了,取了盒子自去。

淑寧見她心下不爽,便也不再久留,告辭回院去了。

回到槐院,練了一會兒字,卻聽聞小丫頭來請,說是張保與佟氏讓她過去,有事商量。她交待冬青洗筆收字貼,便往正房去。

一進屋,卻見到張保、佟氏、端寧和小劉氏都在,她行過禮,便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問:“今兒人到得這樣齊,不知阿瑪額娘有什麼事要說?”

佟氏與張保對望一眼,道:“其實是你們劉姨娘有個想頭,她打算以後與小寶長住房山,不回府裡來了。”

眾人看向小劉氏,只見她低了頭緩緩道:“我想過了,總在府裡住著,也不是個辦法。底下人說不定會說閒話地,而且……”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郭家大姑那邊,還有其他的親戚……聽說我如今和兒子住在府裡,都找上門來了……”

佟氏皺皺眉:“他們想訛錢罷了,別理他們就是了。我早交待二門上的管事和僕役,不許放人進來,你深宅大院裡住著,他們還能怎麼樣?”

小劉氏卻搖頭道:“雖然他們見不到我,可外頭的人卻總會聽說些蛛絲螞跡的。我早就不在意了,卻不願連累你們被人閒話。再說……府里人多嘴雜,要是被人發現實情……豈不是為你們添麻煩麼?”

佟氏怔了怔:“這……不會吧?如今是大嫂子當家,她不會說什麼的。”張保卻道:“你這麼說卻也有道理,只是住到房山那邊,也難保那些人不會找上門去。”

小劉氏忙道:“就算找上門,那裡的僕役都是自己人,就算他們在門前鬧,也不怕府裡其他人知道了。”

佟氏低著頭盤算,張保想了想,當即就下了決定:“那就這樣吧。你住過去也好,那裡有山有水有田,用的又都是自己人,比在府裡要舒心些。等過兩日王二回來,我交待他去整理你住的院子。”

小劉氏欣喜地站起身來道謝,佟氏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開口。

不過這件事一定,卻又有了別的問題。端寧道:“原本我們家只是打算在房山與京城兩地輪著住,管家跟著跑就是了,可如今姨娘要長住那邊,就要單獨任命一位管事。如今王二負責宅院整修的大小事宜,以後是不是讓他繼續管下去?咱們院裡總共三個管事,原本是各有職司的,這下有些亂了,總要重新安排一番才好。”

佟氏忙道:“端兒這話很是,是我考慮不周。”她轉向張保,問:“夫君可有什麼主意?王二素日是跟你們出門的,可要找人頂上他的位子?”

張保沉吟片刻,便說:“就讓他暫時管著房山宅子的事務,長福繼續總管全域性,週四林負責庫房與月錢,出門的事,就讓長貴領著吧。回頭我們再細細想一個章程,要知道,往後我們有了兩個住處,許多人事都要重新安排過了。”

佟氏笑著點頭稱是。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線

端寧一早去了國子監,淑寧便留在家中陪伴母親。佟氏拿出院中男女僕役的花名冊,重新安排各人的位子,時不時地,便問女兒某個僕役性情為人,以及適合什麼職位。

臨近中午,淑寧聽到丫環報告端寧回來了,便拿起新給哥哥做的一條腰帶,前往院門相迎,冷不妨見端寧一頭撞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忙問:“哥哥,你怎麼了?”

不等端寧回答,便聽得前頭傳來了一道尖細的女聲:“端寧!你別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