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分家(上)(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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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嘆了口氣道:“二弟妹,就算你要抓我的錯,也不能用這種法子。那大夫我知道,平日也常來家裡地。醫術還不錯,可惜就是好賭,聽說前些時日他欠了一大筆賭債,卻有個財主幫他還了。想必那財主就是你們吧?好歹是一家人,何必故意收買別人來作假證?”
索綽羅氏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看了看佟氏與沈氏,見她們只是默默低頭喝茶,心中更是氣惱:“好,好,這次是我栽了!不過你也別太得意,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們的把柄!”
她正要抬腿走人,卻聽得那拉氏開口道:“二弟妹不要再說什麼把柄不把柄地了,一家人說這種話著實叫人寒心。那個大夫雖然沒能救活秋菊,好歹也給我們家做了幾年事,家裡幫他還個賭債,也不算離了格。說起來他倒是比另一位大夫有造化,二弟妹還記不記得?往年常來家裡地那個關大夫,自從給你們屋裡的翠英開錯安胎藥,害她小產後,就再也沒到咱家來了。我聽說他那天回去後,一家大小忽然全都失了蹤,鄰居家都報官了呢。二弟妹沒聽說麼?”
索綽羅氏臉色有些發青:“這事我怎麼知道?或許是他自知害了人。怕我們家報官抓他,所以才逃走了吧?這都什麼時候地老皇曆了,大嫂子還拿出來說“是啊。的確是老皇曆了。不過一樣是給家裡人看病的大夫,醫術和名氣都差不多地。卻是各有各的際遇,這世上的事還真是奇妙啊。三弟妹,四弟妹,你們說是不是?”
佟氏微笑著附合,沈氏卻低著頭不言不語。
索綽羅氏知道今天是討不了好了。只好稍稍收斂了脾氣,找了個藉口走人。
那拉氏目送她離開地身影,仍舊微笑著與兩位妯娌拉扯些家長裡短,待商量好了秋天要做的新衣和準備置辦地新茶品種,才和佟氏與沈氏告別,到府裡各處巡查去了。
佟氏與沈氏一路同行回院,中途,沈氏突然說道:“二哥二嫂要分家的事,三嫂怎麼看?”佟氏頓了頓:“能怎麼看?我們是不打算分的。想來也只有二房在鬧而已。”
沈氏輕笑:“二房的人本就都是俗人,只知道追求些蠅頭小利,做了幾年生意。越發添了銅臭。他們把錢看得太高,以為憑著錢就能在京中出人頭地。索性連兄弟都拋下。自己發財去,卻不知道京裡的水有多深。若我是大哥大嫂。他們要分就隨他們去,免得將來惹出事來,還要連累家裡。我才懶得看他們那副嘴臉呢。”
佟氏笑了,心下卻不以為然:“你哪知道他們真地攀上大靠山了呢?不過是福是禍卻也難說。”
妯娌倆一路談著話,到了分岔口,便各自回房去了。
二房要分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伯爵府,幾乎所有下人都說閒話,被母親逼著留在房中學習刺繡的婉寧也很快得知了訊息。她聽說興保提出要帶著所有生意一起分家出去,便心中不安。自從老太太生病以來,二房已經以“生意不好、週轉不靈”的理由不再往家裡交錢,連說好給她的分紅銀子都不見蹤影,以往見了她總是十分熱絡的二叔二嬸,現在卻不再私下來找她了。她本來已有些生疑,現在更是坐不住了。她趁著那拉氏去了榮慶堂理事,看守的嬤嬤又走開了,便悄悄兒溜出房間,往桃院去了。
來到桃院的正房,剛好興保和索綽羅氏都在。婉寧笑著向他們問好,卻發現他們有些冷淡,索綽羅氏更只是應付地說:“許久不見二丫頭了,怎麼今兒那麼有興致來看我們啊?不過我們正有事呢,你若沒什麼事就自個兒逛去吧他們夫妻二人分明只是在閒聊,婉寧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便開門見山問道:“其實我是聽說了二叔二嬸要分家,才特地來問問地。你們要把家裡開的酒樓茶樓和胭脂鋪子都分走,這是真的嗎?”
索綽羅氏誇張地笑道:“二丫頭不是糊塗了吧?那胭脂鋪子是我用私房開地,本就是我的東西,至於那些酒樓茶樓地,一向是你二叔打理地,當然也是我們的了。既要分家,當然要把自己地東西都帶走,你問什麼傻話呢?”興保也笑了,帶著一絲嘲意。
婉寧臉色忽一下變了:“二嬸怎麼能這樣說呢?這些生意我都有份的,你們二話不說就要帶走,那我怎麼辦?”
興保搖頭嘆道:“婉寧啊,不是二叔說你,你也是個聰明孩子,怎麼會說出這種傻話來?你有份?你是出了本錢呢,還是親自打理過了?你有算過賬、下過廚、跑過買賣還是招呼過客人?你什麼都沒做過,怎麼能說那些生意你有份呢?以往是因為老太太疼你,叫我們勻出一份銀子給你使,我們看在她老人家份上,也沒跟你計較,可你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以為我們會把家產分你一份吧?我又不是沒有兒女,幹嘛要把錢財送給侄女兒啊?”
索綽羅氏得意地笑笑,嘲弄地瞥了婉寧一眼。
婉寧咬牙切齒道:“當初二叔二嬸做生意,可是我出的主意,茶樓酒樓的裝潢、酒菜、說的書,還有胭脂鋪子裡賣的東西和化妝的技巧,全都是我想出來的。你們怎麼能把我的功勞全都抹殺掉?!”
“這個我們也知道,雖然那說的書有些不妥,不過你的確是出了不少好主意。二叔二嬸也承你的情,送了你不少銀子和值錢的小玩意兒了,你可不能說沒有。不過啊,後來那些主意就都過氣了,二叔二嬸好不容易才想到新的法子,現在那幾處生意有這麼興旺,都是我們自己的功勞,可一點沒靠你啊。”興保刷的一下開啟摺扇,輕輕搖著,“你既然沒有出力,自然也就沒了酬勞了。以後若你再有好主意,二叔自然不會虧待你。不過如果光是憑著出幾個主意,就以為那些生意都有你一份,也未免太划算了。如果世上真有這樣便宜的事,你告訴二叔,讓二叔也沾點好處?”
婉寧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譏諷之意,不禁感到被最親近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肚子怒火忍不住要發洩出來:“你們要吞了我的財產?!休想!你們別忘了,陳家幾位哥哥姐姐都是我的人,幾個店裡的夥計都是我親自挑選的,我在他們之中是說得上話的。要是我叫他們罷工,看你們還怎麼做生意賺錢!”
以往她跟這兩位長輩說話,向來是隨便慣了的,當下便也沒怎麼注意口氣,誰知便惹惱了索綽羅氏:“哪有侄女兒這樣對叔叔嬸嬸說話的?真是好家教!你額娘每天光管些蒜皮小事,就沒功夫好好管教女兒?我們四丫頭都不會這麼無禮!”
婉寧想不到他們說翻臉就翻臉,整個人都呆住了。興保扯著嘴角道:“心思都不知道花哪裡去了,連規矩都不好好學。你挑夥計是什麼時候的老皇曆了?陳家兄妹你有大半年沒見過了吧?你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麼?你以為會有人理你?笑話!”
索綽羅氏更是竊笑著說:“二侄女,嬸嬸勸你有時間就多學幾樣才藝,日後好討你夫君的歡喜。這些賺錢的事情,你就少摻和吧,這不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應該管的事兒。”
婉寧只覺得又羞又怒,真恨不得把這對背叛了她的夫妻千刀萬剮,當下一扭身就跑了。只聽得索綽羅氏還在後面笑話:“瞧瞧,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大嫂真是好家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