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攬下了這件差事,讓廚房做了整整一桌清爽可口的好菜。她自己也做了幾個,又 被封印的石板帖吧親手煲了個冬瓜老鴨湯。端寧非常捧場,喝了好幾碗,連聲稱讚妹妹廚藝大進。不過他誇了一番後,又轉口說自己地本事更見漲。說不定已經把妹妹比下去了,云云。淑寧想起從前跟他打鬧的情形,覺得很溫馨,便故意扮作生氣,跟哥哥鬥起嘴來,倒引得張保與佟氏開心不已,連近來一直有些愁眉苦臉地小劉氏都笑了。吃完飯,佟氏見兒子身上地衣服又浸了汗,便說道:“這天熱。你的衣裳也不透氣,趕緊去洗個澡吧。前些日子別人送了咱家幾匹薯莨紗,最適合夏天做衣服穿地。我做了幾件給你阿瑪,瞧著如今你們身量差不多。乾脆給你一件。省得動不動就一身汗。”

端寧應了,下去洗了澡。換了件荔枝褐的薯莨紗長袍,果然通爽,便到上房去陪父母妹子說私房話。

京中伯爵府跟張保雖然時有書信往來,但許多事都不會提起,而端寧也不好寫太多盤面下的事,如今他來了,正好把這些年來家裡不對外人說的事告訴父母,讓他們日後多加註意。

大伯父晉保與二伯父興保明裡和樂融融,私底下的爭鬥其實並沒有停下來,興保時時刻刻都想著能擁有家中實權。晉保去年隨軍出征葛爾丹,立有軍功,升了兵部侍郎。興保雖然手握幾大財源,但始終無法跟身為高官地長兄相媲美,因此才消停了些。大伯母那拉氏已經掌握了半個府第的大權,二伯母索綽羅氏雖然時有挑釁,但總的來說還算相安無事。

四叔繼續在御前聽用,繼續受老太太的看重,對於大房二房之間的明爭暗鬥,倒是視而不見。沈氏一年中倒有三四個月待在孃家,連去年生小女兒嫣寧,都是在孃家別院待產的,但因她父兄又高升了,老太太也就只是說兩句而已。

小一輩的人裡,慶寧那一房可說是風波迭起,新收的幾個小妾和舊人鬥得厲害。

李氏前年懷孕,有過幾次兇險,最後還是化險為夷,在去年生下了一個女兒。後來有人告發是秋菊做的手腳,但秋菊本人卻說自己冤枉,是別人故意陷害她。因為李氏信她地話,所以只是把她暫時軟禁在一個小院裡,並沒有多加為難。

沒幾天,秋菊被人發現懷了孕,李氏還派人去照顧她,讓她十分感激。不料慶寧的寵妾蜜官不忿,拉著幾個妾去鬧事,混亂中推了秋菊一把,流產了。那拉氏一怒之下把蜜官賣了,其餘人等都打了一頓,慶寧也無話可說。

他事後感到後怕,也厭煩了小妾們爭寵,便疏遠了她們,收拾心情為前途拼搏,反而覺得妻子沉靜可親,夫妻倆和好了。後來秋菊身體恢復,李氏又讓她回來侍候慶寧,見她還算安份守己,便讓下人都喊她姨娘,算是給了她一個名份。

端寧出發來京城時,李氏剛剛懷了三個月身孕,全家都期望她這一胎能生個男孩。

順寧如今在工部當了個小官,他的婚事拖了許久,總算定下了武備院卿喜塔臘氏地姑娘,準備今秋完婚。

芳寧自從落選後,先是在城外的家庵裡休養了一陣,年初婉寧回京,她便被送到保定去了。婉寧這次真是受了大教訓,長進了許多。她在保定下苦功練習琴棋書畫,又跟著母親派來地嬤嬤學規矩,不但收斂了驕氣,還變得舉止有度,儀態優雅,又還像過去一樣嘴甜,會討人喜歡。加上容貌出落得越發水靈動人,她已經長成名副其實地大家閨秀了。

老太太對她的轉變感到十分欣慰,仍舊把她當成心頭肉般寵愛。幸好如今地婉寧知道分寸,即使受寵,也不會得意忘形,在長輩們面前十分恭敬,而對下人們也很和藹可親。她打聽從前跟自己的人的下落,知道有幾個過得不好,便託人送銀子去接濟,還召回其中一個叫俏雲的丫頭。時間一長,她在府中又再度回到過去的地位,連二房一度中斷的分紅銀子,也每月底重新送到她房中,數額與她離京前相同。

美中不足的,是京中的寵兒已經變成了額附明尚家的格格,婉寧已不再是王公子弟們吹捧的物件。

雖然她本人沒有明說,但在下人中流傳著一種說法,當年中傷大臣的其實是她身邊的某個下人,因為親戚得罪了陳大人,就藉機造謠,結果連累了主子。而婉寧卻沒有怪罪他,至今也沒有把真相說出,那個下人覺得羞愧,覺得沒臉見她,便離開不知所蹤了。

這種說法不知不覺地傳了出去。如今的婉寧溫溫柔柔,斯斯文文,明尚家的格格受人尊崇,她也沒有一點嫉妒心,還常對人誇獎這位格格,平日見到外人男子,也是規規矩矩的。別人見她這樣,便說當年有人胡說八道,她是受了奴才連累,其實是個極正派極善良的人,對她的推崇倒更勝往日。

後來太后還召她進宮去說話,見她文雅知禮,行止有度,也很喜歡,還囑咐她日後要謹慎,對於下人也不能太過縱容,另外還賜了東西。婉寧出宮時重遇五阿哥,五阿哥對她十分親熱,但她卻很冷淡,連跟她進宮的丫環都覺得驚訝,私下裡跟同伴們議論。

之後五阿哥來找過她幾回,她都是當著長輩的面見他,表現得正正經經、規規矩矩的,跟其他阿哥和大臣子弟更是斷了往來。五阿哥見她說話文雅,出口成章,便投其所好也去讀書,結果皇上知道了很高興,還賜了他御製新書和文房四寶。

婉寧如今見端寧,已不像從前那樣避之唯恐不及,因此相處還算好,不過端寧課業繁忙,又要練武,來往並不多。關於婉寧的事情,多數是她身邊服侍的丫環和僕役傳出來的。

佟氏聽到這裡,唸了聲佛,道:“二丫頭總算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了,當年見她時,我就覺得她太過輕狂,如今長進了,想必不會再惹什麼禍。”

端寧卻搖頭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額娘放心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