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咳著放下了杯子,陸舟取過紙巾抹了下嘴,黑著臉說道。

“……謝謝,不用了。”

“哈哈,別害羞,我的朋友。除了科學之外,生活還有許多其他值得追逐的樂趣,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這個意外,我還真想帶你去見識見識,但……還是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馬西姆爽朗地笑著拍了下他肩膀,然後便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赫利俄斯聚變堆點火計劃推遲的訊息,並沒有影響到聖彼得堡市的寧靜。哪怕是《真理報》這種代表著官方喉舌的權威報紙,也只是在末頁的位置輕描淡寫地提了一筆,因為IMU大會召開、各國學者來訪等等各種各樣的原因,原定於月初啟動的點火計劃將推遲一個星期。

不過,即便對於這次點火計劃的推遲,俄羅斯官方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然而不少政治嗅覺敏銳的有心人還是能夠從“出訪波羅的海三國的總統提前回國”、“統一電力公司聖彼得堡分公司經理因為職務受賄被捕”等等一系列的蛛絲馬跡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就好像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在聖彼得堡、乃至整個俄羅斯電力系統的上空醞釀著……

就在馬西姆離開克林西亞酒店的當天下午,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開始密集地抵達這間幾乎已經為國際數學家大會騰空了的五星級酒店。

事實上,早在昨天的時候,不少人就已經抵達了這裡。

比如陸舟當年在普林斯頓的導師——德利涅教授,還有曾經和他在NS方程問題上有過合作的費弗曼教授,以及那位據說是打算在退休之前搞個大新聞的法爾廷斯教授。

而這一點,陸舟也是在早餐的時候才知道的。

不過相比起德利涅、費弗曼教授這些老朋友,真正讓陸舟的情緒出現了明顯波動的,還是那個拎著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裡的身影。

綢緞似的金髮在腦後束成了一隻修長的馬尾,在白色的長裙的襯托之下,就如冬日之雪上的浮光一樣耀眼。那纖弱的肩膀和身體輪廓的線條看著比四年前飽滿了些許,但卻不知為何,那種讓人無法放心的感覺卻是比起四年前更讓人在意了。

正從自助餐廳裡出來,穿過大堂走向電梯的陸舟,一眼便認出了她。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拎著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中間的薇拉,也從人群中一眼便瞥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教授……”

小聲呼喊了一句,那藍寶石般的瞳孔中瞬間寫上了一抹驚訝與驚喜。

右手鬆開了行李箱拖杆的握把,將行李箱留在原地的她一路小跑地向著陸舟的方向奔了過去。

按根據牛頓力學中的慣性原理,如果這時候她不減速繼續前進,下一個動作大概會和陸舟撞個滿懷。

然而,這種出格的動作,對於某位少女來說實在是有些刺激過頭了。

在羞恥心與緊張等等一系列的生理作用的影響之下,隨著她與陸舟的距離越來越近,那飛奔的腳步終究還是像灌了鉛一樣遲緩了下來。

在陸舟的面前站定,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什麼而臉頰泛起潮紅的薇拉,伸手飛快地捋平了額前飄亂的髮絲,表情有些忸怩地說道。

“……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看著這熟悉的面龐,陸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的身體還好吧?”

“嗯……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雖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但那不知為何忽然躲閃的眼神,卻是讓陸舟怎麼都放不下心來。

就在陸舟正準備追問的時候,高跟鞋踏在花崗岩地板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這樣反而讓人更擔心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向那邊看去,只見一手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撿起了薇拉的行李箱的莫麗娜,已經走到了兩人的旁邊。

因為去年才在金陵見過的緣故,相比起薇拉而言,莫麗娜給陸舟的感覺變化倒不是很大。

要說唯一有什麼變化的話,大概就是那件禦寒的長風衣,換成了一件灰綠色短外套。

稍顯男孩子氣的過耳短髮,合著那帶條紋的白襯衫與卡其色長西褲,頗給人一種身處於上個世紀巴黎街頭的感覺。

聽到莫麗娜的那句話,薇拉略微遲疑了下,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