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那張信呢?”

從懷中取出了那封陳舊的信封,陸舟將它遞到了這位神父的手中。

拆開信之後匆匆掃了兩眼,確認是格羅滕迪克教授的筆跡之後,老神父便將這封信還到了陸舟的手中,嘴裡絮絮叨叨地說道。

“格羅滕迪克教授生前懇求我,一定要將他的筆記親手交給你,我本以為八年前就能夠完成他的心願,沒想到硬是從七十二歲等到了八十歲。”

“……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老神父很不客氣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嗓音沙啞地繼續說道。

“不必和我道歉,反正就算你不來損失的也不是我,真正被你放了鴿子的人正在土裡躺著,覺得不好意思就去對他說吧,需要一束花嗎?只要十歐元,不管你做了什麼,死者都會原諒你。”

陸舟正準備掏錢,結果翻了半天只翻出來一張信用卡,站在他旁邊的賈科比諾主任眼尖地捕捉到了他臉上的尷尬,眼疾手快地掏出了自己的錢包,並一臉嚴肅地看著那位老神父說道。

“請給我來兩束!格羅滕迪克教授是一位偉大的學者,他的離開是世界的損失,也是法國人民的損失。而我們一直欠他一個道歉……”

因為出生在一個戰亂的年代,格羅滕迪克教授生前一直是一名激進的和平主義者。也正是因此,他和當時的巴黎高等研究所在關於“數學是否應該被用於戰爭目的”這一問題上發生了嚴重的分歧與衝突,最終導致他前往法國南部的小村莊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這些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

看著表情“彷彿”一臉沉重的賈科比諾,那個老頭用鼻子哼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扔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如果你們真這麼覺得,也不會八年後的今天才來了。”

說完,他也不管這位賈科比諾主任臉上那逐漸變成尷尬的表情,轉身走到了教堂的後門,伸手將通往墓園的木門推開了。

“請進吧,幾位尊貴的客人們,他的墓碑在第三排左數第二個。”

陸舟點了點頭,向著木門的方向走去。

不過就在路過門口的時候,老神父忽然伸出手,拉了一下陸舟的胳膊。

“等一下,這個給你。”

說著,他從手中遞出了一本筆記。

從老神父的手中接過了那個略微泛黃的筆記本,陸舟拿在手中小心地翻開了扉頁。

“這就是格羅滕迪克教授的筆記嗎?”

說實話,居然只有這麼一點,多少讓陸舟感到有些意外。

老神父:“還有其他的,但他說這本最重要,所以我放在了教堂裡。上面的東西我看不懂,只是據他本人說,是一道沒有解開的數學難題。”

“他一直希望找個人來幫他,以前他相中的是德利涅,也考慮過一個叫舒爾茨的日耳曼人,但他討厭日耳曼人,而且覺得他過於年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彌留之際他最終卻選擇了素未謀面的你。”

感受著這本筆記上的歷史厚重感,陸舟暫時沒有翻閱它,而是將它收入了懷中,看著老人鄭重說道。

“謝謝,幫我保管了這麼久。”

對於這聲謝謝,老神父用鼻子哼了一聲鼻音,依舊是毫不客氣且市儈地說道。

“不客氣,你是有錢人吧,想謝我的話不如捐點錢給我,這間教堂已經五十年都沒有翻新過了。”

陸舟愣了下,隨即笑著點了下頭。

“沒問題。”

相比起那些複雜的數學難題。

唯獨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