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半空的鬼影可沒工夫看杜康、微微兩個無聊人士扯淡,張口一嘴尖銳如鋼錐犬齒的利牙支出,怪嘯一聲,向著杜康就撲了過來。

“我去你的吧!”抄起佛手,掄圓對著鬼影面門就拍了下去。

“哎呦我去!”這次杜康只感覺佛手好像拍在鐵板上一樣,虎口生疼,還沒來得及轉身後退,就被鬼影撞進懷裡,整個人被帶著向後撞在門上,砰的一聲,大門一陣亂晃,杜康也軟軟滑落在地上。

“姥姥的,夠勁兒,噗!”把嘴裡湧上來的血水吐了出去,大拇指抹了下嘴角的鮮血,低頭看了看,臉上浮現出一抹兇戾,架已經打到如此地步,再想抽身而退,那是門兒都沒有,既然如此,那就來個魚死網破,再者這後背火辣辣的疼,也把杜康打出了火氣,瞧準不遠處的鬼影就衝了過去。

“嘿嘿,有點意思了。”微微在一邊抱著肩膀看的津津有味,那模樣就差一瓶可樂外加爆米花了。

杜康被鬼影撞飛,鬼影被佛手當頭拍在腦袋上也不好受,一個筋斗摔在堂屋正中,扭頭惡狠狠看了眼並沒動手意思的微微,心中暗暗叫苦,奈何已成定局,目前唯一出路就是乾點杜康,在微微出手之前奪門而出。

“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杜康喊著觀音菩薩尊號,已經和鬼影撞在一處,眼看鬼爪抓來,側身閃過,佛手豎在身前擋住抓來的鬼爪,抬腿一腳蹬在鬼影小肚子上,結果一腳直接從鬼影身上穿過,一種一拳打進棉花裡的感覺讓杜康差點兒一口血吐出來。

就在鬼影雙手掐住杜康脖子,那張誇張的大嘴張到個更誇張的程度,要一口咬掉杜康半個腦袋的功夫,一隻小手平託一枚黃金印於電光火石之間趕到,一印砸在鬼影嘴裡,頓時一陣滋滋冒油的聲音,鬼影一聲淒厲慘叫,奮力甩著腦袋,要把卡在嘴裡的金印甩飛出去。

“大膽孽障,還不速速滾開!”雷不冬長劍前點,直刺兒媳眉心,卻被兒媳一個翻身跳到一邊,嬰兒砰的一聲摔在床上不見半點動靜。

“桀桀桀”兒媳口中不停發出怪笑,竟如壁虎一樣手腳抓著牆壁直上頭頂,腦袋垂下看著雷不冬,猛然手腳撐牆彈開,翻身撲了下來,一雙爪子指甲足有三寸多長。

“無量天尊,定!”雷不冬左手劍指點中兒媳眉心,鮮血在雙眉間印下一點硃紅,兒媳就那般直挺挺站著不能動彈。

雷不冬撲到床邊,伸手一摸,嬰兒已經氣絕,“可惡!”,狠狠一拳捶在床上,“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急急如律令!”手結法印,雙手做劍指抹過眼前,頃刻間雙眼中閃動一片金光。

雷不冬一眼便看到蜷縮在牆角的一點嬰魂,“過來!”,伸手隔空一抓,那單薄中眉心一點金光的嬰魂就被雷不冬抓在手裡。

“孫兒啊孫兒,你這命中劫數端的厲害啊!”雷不冬說著人已經走到堂屋,長劍放在腳邊,雙掌合十對著觀音神像跪拜下去,“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今日弟子雷不冬為救我雷家這單傳一脈,不得不破印動用那東西,望菩薩原諒!”

雷不冬一個頭磕在地上,劍尖輕輕一挑,紅布飛起,伸手將錦盒抓在掌中,轉身回了屋裡,五指收緊,錦盒皴裂,一顆龍眼大小黑紅色肉丹跳了出來,竟然傳出一連串古怪吼聲,雷不冬不為所動,手指捏住肉丹塞進嬰兒嘴裡。

張手一下將那嬰魂也拋進嬰兒體內,手指按在嬰兒額頭,“天清三魂,地安七魄,真靈護佐,災劫無多,敕!”

法咒持過,嬰兒眉心一個鮮血勾勒的敕字已經成型,嬰兒眼皮動了動,一聲啼哭響徹整座小院。

翌日,空山新雨後,水珠從枝頭葉尖滴落下來,正蹲在院裡拿著蒲扇熬藥的雷林楓(雷不冬兒子)聽見有人敲門,便放下蒲扇去看門,嘴裡問道,“老二你怎麼來這麼早啊?”

院門開啟,結果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子,一身髒兮兮的藍布短打,肩膀挎著一隻大藥箱,左手裡提著一杆寫著“華佗在世”的布幡,見是個生人,雷林楓便將身子一橫擋在門前,冷聲問道,“你是誰,有什麼事兒?”

這邋遢老頭兒也不惱,探頭向院裡看了看,“麒麟天降,百鬼夜行,大命之子,正是做我徒弟的大好材料。”

“你在胡說些什麼?”雷林楓聞言神情大變,伸手就要把這滿嘴胡說八道的老頭兒推到一邊,結果卻推了個空。

“哎呀,好重的屍氣,咻咻…”

雷林楓回頭看去,那老頭竟然已經不知怎麼到了院裡,推門就要進屋去,好在手剛碰在門上,一把桃木劍就刺了出來,劍尖晃動間十幾點劍尖籠罩老頭全身要害。

“我靠,要我老命啊!”老頭手中長幡舞動,一陣鏗鏘聲中,老頭退到小院正中,雷不冬則仗劍而立擋在門前,雷林楓也抄了把鐵鍬堵在院門口。

“你是什麼人!?”雷不冬右手持劍,左手捻動一縷山羊鬍子,一雙眼睛眯起,殺機隱現。

“我?”老頭兒手指指著自己鼻尖,咧嘴嘿嘿一笑,把手裡長幡扛在肩膀上,“老哥,我看你這身手氣度也不像是無名之輩,看看這個你就知道老頭子我是哪個嘍。”

老頭兒手在懷裡摸了半天,掏出一東西拋給雷不冬,雷不冬接在手裡一看,竟然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白玉令牌,一座入雲高山浮雕其上,雲團正中一個篆體“茅”字,“茅山鎮魔令!”

雷不冬快步走到老頭兒面前,雙手奉還令牌,神情也緩和下來,正要說話卻被老頭兒攔住,收回令牌,摟著雷不冬肩膀低聲一陣嘀咕,看的一旁雷林楓一腦袋的問號。

“雷老哥啊,你這大孫子骨骼驚奇,是個除魔衛道的好材料,”老頭兒抱著嬰兒,滿臉的慈祥,可話剛說了一半,卻被嬰兒一泡童子尿呲了一臉。

“這孩子!”雷林楓趕緊拿著手巾過來遞給老頭兒,作勢要還要打嬰兒小屁屁兩下。

“不妨事,不妨事,哈哈哈,小傢伙,你這見面禮可真是獨一無二啊。”老頭兒用手巾擦了把臉,便把孩子交換給雷林楓,看向居中而坐的雷不冬,“不過,雷老哥你也別嫌我說話直,這娃娃劍鋒金格,命犯童子,是個渡厄童子命,本來降生便有大劫,好在你老哥好手段,百鬼圍宅都被你破了,還不知用了何等天材地寶竟然將這娃娃硬是從鬼門關裡又給奪了回來,可就算如此,恐怕他也活不過八歲。”

“那仙長…哦,是先生,您看該如何是好呢?”雷不冬神情焦急,雙手按著扶手當場站起。

老頭兒抹了抹自己右邊眉毛,“這也沒什麼,我覺得和這孩子有緣,只要他拜我為師,莫說是八歲,就是八十歲也可啊!”

“行,行,先生肯收這小子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雷不冬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就應承下來。

一旁抱著兒子傻笑的雷林楓看向自家老子,一個“可……”字剛出口,就被雷不冬一眼瞪了回去。

“那好,有我在這兒諸邪退避,啊,對了,我要進山一趟,給這小傢伙準備點兒東西,百歲那天我定當回來,告辭了。”老頭兒說完手提長幡飄然而去,當雷不冬祖孫三人追到房門前時早已不見半點影子,只是遙遙傳來老頭兒一句道歌,“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