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萬鬼啖屍

那黑影逃遁，便利店裡一切恢復如常，如果不是地面上那一個一個的大黑腳印，還有碎成一地玻璃渣子的玻璃門，杜康簡直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大夢一樣。

扶著蒼瑾在一旁供顧客休息的長椅上坐下，看著蒼瑾嘴角再次滲出的血絲，擔心問道，“蒼瑾姐，你沒事兒吧？”

蒼瑾搖搖頭，“我沒什麼事，只不過被那東西烙印在老王靈魂中的一縷神念所傷，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你知道老王究竟怎麼弄成這樣的了嗎？”

蒼瑾還是搖頭，“我也不明白老王夢裡出現的畫面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怎麼可能？”杜康大感不可思議，“蒼瑾姐，要不你跟我說說，沒準兒咱倆一塊兒能分析出點什麼來。”

“那好，你自己看看吧。”蒼瑾說著，右手在杜康眼前一抹，“柔聲說道，不要反抗，神念跟著我的指引走。”

杜康緩緩閉上雙眼，只覺的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轉，不到兩三分鐘的時間，四周的一切突然明亮起來，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眯著，打量起了四周的環境。

杜康所在一處幽靜的山谷中，山谷上空是無數的青蔓藤蘿相互交盤，只有從縫隙中露出的縷縷陽光斑斑點點的照射在如茵的草地上，一座藤蘿糾纏下的重簷平頂三層木樓靜靜地佇立在山谷深處

而就在此時，竹林外，陡然間罡風呼嘯，竹林邊緣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屍體，無一不是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而原本從頭頂露下的縷縷陽光也消失無蹤，滿眼都是陰霾一片，橫空裡飛沙走石，道道鬼影亂竄，不計其數，陣陣鬼哭狼嚎夾雜在淒厲的風聲中震天動地。

小樓前的空地方圓十餘丈的地面彷彿被巨錘擊過一般，整整比剛才下陷了丈餘深，憑空形成了一個大坑。

大坑的中央位置上站著一個紅衣人，雙手做託天狀，頭頂上一個直徑足有一丈的三足圓鼎嗚嗚轉動，風聲烈烈，從鼎口處還向外冒著股股黑煙，其勢甚是驚人。

那紅衣人站在那裡雙手託鼎，雙腳陷入地面直至膝蓋處，渾身的衣服破碎不堪，顏色也由正常的黑色變成了血紅色。

一頭長髮根根直立，臉色鐵青、眼角迸裂，額間的黑色豎紋此時竟變成了一隻血色的豎眼，放出一道血光直入煉魂鼎底，身前的地面上濺滿了烏黑的血跡，還掛著血絲的嘴裡發出“啾啾”的怪笑聲，狀似癲狂，形若惡鬼，簡直活脫脫一個從十八層地獄最深處爬出來的鬼王。

此時的地面上較之剛才的情形更添了幾分詭異，沒有了呼嘯的烈烈陰風，但仍是竹枝搖曳、沙石漫天；沒有了鬼哭狼嚎，但鬼影、枯骨、殘肢斷臂卻歷歷在目反添了三分真實。

原本被壓入地面直至膝蓋的紅衣人此時卻不見了蹤影，只有那尊怪異大鼎橫空漂浮，咕咕的紫黑色煙氣從鼎口冒出，包住一個血紅大繭上下起伏不定，瑰麗、詭異而危險，彷彿一個絕世的禍胎，一旦成型便是末日的到來。

紫黑的煙氣包住大繭後又變成極深的紫紅色煙氣直衝虛空，遮蔽在山谷上方的翠綠藤蘿瞬間便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煙氣上衝、連線霄瀚，日不為日、雲不為雲，彤雲如潮水般直鋪千里，黑氣縱橫、隨風勾勒出叢叢不知名的鬼怪，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煉魂鼎，修羅歌，無間域，戮神魔…”小木樓不見了，一身城隍打扮的老王就站在那一片新出現的空地上，髮絲和衣袂在無聲的風中高高飄舞，腳步紮實，腰肢直挺，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空中的一切。

沒有手足無措的驚慌，也沒有高手對決的亢奮，眼眸中的是滄桑、哀惋和回憶，嘴角一絲淺笑卻又顯得愁苦。

老王仰頭看著空中變得靜止不動的血紅大繭，嘴角的笑意更盛。

“轟~咔嚓！”無聲的世界中一道慘白色的閃電貫穿了厚厚的雲層、割裂死寂的空間，直劈在了血色的大繭上。

很快空中的雲洞就又被填滿，飄揚起了細細的雨絲，落在地上匯成了一條條鮮血的猩紅水流，撲鼻而來的不是血腥，是一股股若有若無誘人食慾的濁香。

空中的煉魂鼎不再冒出紫黑的煙氣，血紅的大繭在血雨的沖刷下一點點剝離，絲絲縷縷落進煉魂鼎裡，當最後一絲落進鼎口時，“噗”的一聲脆響，一張鬼面為背，白骨堆成的血色大椅橫空出世。

隨著紅衣人的一指，地上早就沒過腳踝的血水居然開始翻滾，緊接著一雙雙腐爛甚至有的只剩下白骨的手掌伸出了地面，接著是手臂、肩膀、頭顱，一具具破敗不堪、殘缺不全的人類行屍從地裡爬了出來，帶著血水、泥漿、腐生的白嫩蛆蟲，不顧因劇烈奔跑而掉落的皮肉，直撲向站著一動不動的老王。

很快老王就被淹沒在了“人群”中，他們的數量太多了，源源不斷的湧出，不是老王不想閃避開這些骯髒卻又可憐的“人”的攻擊，而是無處可躲，小小的山谷到處都是他們，甚至地面上還有僅剩半邊身子的行屍在爬動，而頭頂更是有深不可測的那尊大鼎在，根本就是無路可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最先爬上來的行屍很快就被後面湧上的“人群”踩成了肉泥爛醬，在血水中平添了幾個深深的腳印。

老王的雙腿被地下伸出的無數雙手牢牢抓住，一點一點的向上爬，膝蓋、大腿、雙肩，抬起頭，閉著雙眼，任由血水和著細細的碎肉落在臉上，又被沖刷下去，無數的雙手、無數的人形和無數的牙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著自己被慢慢的撕碎吞噬吧！一遍又一遍的掙扎、一遍又一遍的撕碎、一遍又一遍的痛苦，直到你也變得像它們一樣！哈哈，命兒！哈哈哈~”紅衣人雙手抓向天空，縱聲長笑，任由血雨灌進口中，他只是在笑，在渲洩著內心的痛苦和瘋狂。

疼、痛，一塊塊的血肉被咬掉、撕碎、吞下，最後就連帶著斑斑齒痕的骨架都被撕碎嚼爛，但老王的感覺卻還是那樣完整甚至更加敏感，那骨頭“咔嚓、咔嚓”的斷裂聲還有“咯咯”的咀嚼聲，充斥在僅剩的頭顱裡。

最後的一步終於還是來了，頭蓋骨連帶著半邊已經千瘡百孔的臉被無情的撕了下來，紅白色、微微跳動的人腦在一個個殘破的人看來是那樣的美味卻又少的可憐。

裸露在空氣裡的腦漿就像是灑滿了辣椒油的、可口的豆花般，被一隻只腐爛骯髒的手掏爛、吃光，一點不剩…

裸露的指骨和內顱刮擦發出的“嚓嚓”聲音，對杜康來說，這是最後的畫面，然後就是一片空白，無邊無際的死一般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