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地關鍵,的確需要有人看護。”

趙都安略一思忖,點頭同意,旋即看向玉袖:

“神官可否幫一個忙?指明敵人方向?”

他一眼望去,銀礦中的叛軍數量並不多。

玉袖端坐馬上,顰了顰眉,正要拒絕,卻聽趙都安認真道:

“神官只須幫我尋找附近是否存在可疑修士即可,老張……天師說過,若涉及邪道術士,神龍寺僧人,便不算壞規矩。”

玉袖遲疑了下,終於還是點頭。

右手併攏雙指,橫在雙眼前一“抹”,她雙眼被清光填滿,目光俯瞰礦坑掃了一圈,玉袖掐訣,眸子恢復如常,搖頭道:

“這附近沒有神章以上修士,礦坑深處也不見人。”

不在這裡?白隼口中的“高手”莫非不存在?可即便如此,叛軍大費周章,也不可能只調遣這麼點人進來……

肯定還有人在別處,不過看樣子玉袖的天眼通礙於距離,無法看到太遠……趙都安思量間,眼角餘光忽地捕捉到刺目火光。

青天白日的,哪裡來的火光?

趙都安豁然扭頭,驚愕望見“宋家莊”方向,火光升騰,伴隨著濃煙滾滾。

“隨我來。”他立即催馬,率領餘下的手下追尋而去。

而拐過這片山坳,越靠近宋家莊,升起的火光與白煙就越多,不少火焰,都來自於莊稼田畝,竟是有人在放火燒田!

而火焰最兇猛,明亮的,赫然是趙都安當初與郡主徐君陵一起查案,曾做客過的農莊。

……

宋家莊。

此刻整個莊子都被黑甲軍士封鎖,叛軍們點燃火把,潑灑桐油,點燃一座座屋舍宅院。

地上,院落中不時有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伴隨著各處傳來的哀嚎。

宋家宗祠內,上百名族人聚集在宗祠內,男女老幼皆有,人人或目眥欲裂,或絕望悲慼,或呆怔茫然。

曾與趙都安交手過的,宋氏供養的護院頭領“謝教頭”斷了一條手臂,在幾名護院攙扶下,靠坐在宗祠牆根。

一名五旬老人,頭戴儒冠,面色漲紅,將一群族人擋在身後。

很認真地整理衣冠,腰背挺直,眼神中蘊著壓抑的怒火,朝著宗祠門口,一群由軍士簇擁的,穿著白色的古怪衣衫的人高聲道:

“吾乃雲浮正陽先生門下,親傳弟子,亦為宋家莊族長,爾等既為慕王效力,當知曉吾師正陽與慕王爺交情甚篤,爾等毀我宋家莊,就不怕王府治罪麼?!還不速速退去!老夫念及你等事先不知,可不予追究……”

老人正是宋舉人。

昔日跟隨正陽先生入京,與大師兄一起見證了白鹿書院中,趙都安與正陽辯論舊學、新學的完整過程。

後來,被尊為“虞國第一隱士”的正陽先生當眾認輸,尊趙都安為師,率弟子回返。

宋舉人沒有跟隨先生與大師兄等人回雲浮,途徑太倉時,回了族中,潛心研讀新學。

不想今日突遭大難。

堵在宗祠大門外的白衣人彼此對視一眼,忽然齊齊笑了。

他們總共五人,明顯並非軍人,而是一個個穿著整齊劃一的白色術士袍,頭戴錐形白帽,手持一根系著白綾的“哭喪棒”,腰間懸掛巴掌大的,色澤暗沉的小棺材。

赫然是江湖邪道術士組織,“白衣門”成員。

“正陽?那個老腐儒?”為首的一名白衣門術士譏諷笑道:

“且不去說,我等不歸慕王府調遣。哪怕退一萬步,你這老頭還天真地以為,如今的正陽,還是王府的座上賓?

呵,那新學什麼的本仙師也不大懂,但那正陽受王爺供奉,去甘心奉那趙都安為師,自打去年回雲浮,就改為宣揚新學……若非他有點名聲,早被王府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