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來的正好,”老太君咳嗽了幾聲,打斷兩人,這位老婦人面容哀慼,當即將趙都安抓人的事說了一番。

徐景隆“大驚失色”,不悅道:

“趙大人這事做的不對吧,沈家歷代出了多少公卿?何等門楣?豈是一區區漕幫潑皮三兩句話,便可攀咬詆譭的?便是要查,也該有了鐵證再抓人,豈有僅憑證詞,就拿人的道理?”

趙都安看了這條敗犬片刻,忽然走近了幾分:

“世子的意思是?”

徐景隆怡然不懼:“還請趙大人回去吧,本世子在這裡,不會放任你拿人。”

趙都安嘴角浮現古怪微笑:

“若我非要拿呢?你能攔我?就憑你這個手下敗將?還是說,斷水流就藏在四周?”

徐景隆面色微變:“這裡是建成道,不是京師。”

“上次,你也說過類似的話,世子不記得了?”趙都安又湊近了幾分。

徐景隆下意識朝後退後一步,然後才意識到露怯,心頭惱火,乾脆邁步攔在沈家人前,冷笑道:

“趙大人好大官威,好,你要拿人,就將本世子一同拿去最好。”

趙都安目光閃爍,正要開口,忽然門外又傳來聲音:

“漕運總督到!”

人群外圍,匆匆套著官袍,一路騎馬帶著幾名親隨抵達的寧則臣氣喘吁吁進門。

看到靈堂中三方對峙的一幕,不禁頭皮一陣發麻。

“寧總督?你怎麼有空過來了?”趙都安笑了笑。

我為什麼來,你心裡沒點數麼……寧則臣不想說話。

他孤身在建寧府如一根釘子,釘在這,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持續推進新政,全靠他一身膽氣以及靈活的應變。

作為一名“實幹能臣”,寧總督沒有朝堂大儒的所謂風骨,也不介意恰當的時候,為了達到目的而“同流合汙”,適當忍讓妥協。

只有那些袖手空談的無用清流,才會天真地以為,只要武力足夠強,或有大義,就能解決地方問題。

而唯有實幹家才明白,與複雜局勢正確的相處方法。

“寧總督來的正好,”徐景隆嘴角上翹:

“趙大人說,你妻女被漕幫賀小樓派人綁架,還說是沈家主謀,可有此事?”

寧則臣沉默了下,說道:

“尚未查明,沈家或有疑點。”

老太君眯著眼睛,道:

“所以,總督也是來抓我兒去獄中審問的?”

寧則臣搖頭道:“尚未查明,自當慎重,豈可胡亂抓人。”

說完,他轉身朝趙都安拱手,歉然道:

“使君昨日初到建寧府,得知我妻女受難,一時義憤,懷秉公之心,欲與沈家主問詢,乃是一片公心,只是其間或有誤會……此處,終歸是二公子靈堂,還望使君給寧某人個面子……”

錢可柔不樂意了:“你這人不識好歹,我家大人……”

“小柔。”

趙都安打斷她,笑了笑,環視沈家與靖王府眾人,道:

“既有總督求情,今日便暫且算了,不過……涉及要案,寧總督識大體,顧大局,或不願深究。但本官會查下去,在此期間,望沈家主不要離開建寧府,供隨時傳喚。”

頓了頓,他忽然走到徐景隆面前,二人貼的很近,看似給他撣去肩膀灰塵,嘴唇貼著世子耳旁輕聲道:

“我知道,指示賀小樓的,是靖王府,對吧?”

徐景隆眼皮跳動了下,鎮定自若:

“趙大人的想象力,一如既往的驚人。”

趙都安哈哈一笑,轉身揮手:“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