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行人,乘著夜色,穿過僻靜的巷子,頂著月光抵達一處巷子口時。

千面神君卑躬屈膝:“大人,人拿到了。”

頭頂烏雲散開一角,月光如水浸潤夜色,寬大的車簾被掀開,露出箱內的四人。

趙都安神態淡然,如坐鎮中軍的將領。

旁邊的公輸天元笑呵呵看著對面的芸夕。

穿著囚衣的少女,手中捧著一朵金屬喇叭,此刻,喇叭裡傳出輕微的聲音:

“大人,人拿到了。”

公輸天元笑呵呵道:

“我都說了,這件鎮物叫兩聲,教那什麼神君身上藏一朵,你拿一朵,對面的一切動靜,你都聽得見,你還偏不信。你質疑別的我不管,但本神官的造物,從來都是精品。”

芸夕置若罔聞,她神色呆呆的,如同一隻提線木偶。

那張雖髮絲凌亂,卻清麗過人的瓜子臉上,眼眶中隱隱流淌出兩行晶瑩的淚,喃喃道:

“不……不可能……你們在合夥騙我……也騙了他……政變的不可能是二皇子……太傅不會騙我……”

方才,她全程聽到了屋中對話。

青鳥輕輕嘆了口氣。

趙都安懶得搭理芸夕,走下馬車,垂眸俯瞰被錦衣校尉用刀壓著,跪在地上的黃金榮,微笑道:

“接下來,不要叫,不要喊,我問你什麼你說什麼,知道了麼?”

錢可柔抬手,摘下對方口中的布,黃金榮目眥欲裂,盯著趙都安:

“趙狗,你不得好死!”

趙都安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看來你不想活。”

他轉頭,對公輸天元道:“勞煩你了。”

“小事一樁,”

公輸天元一擺手,慢騰騰下了車,反手扯下身後的大竹筒,用胖手“咚”的一聲按在地上。

嫋嫋白煙中,一隻妖異漂亮的狐狸緩緩從竹筒爬出,凝視黃金榮。

狐仙!

野狐神!

當日慶功宴上,公輸天元曾用野神附體,令靖王府密諜頭目開口,代價是目標死亡。

“嗬嗬——”

黃金榮的罵聲瞬間停止,他雙目茫然,已被狐仙附體,有問必答。

公輸天元隨口道:“你的上線是誰,如何聯絡,口令等密語是什麼……”

馬車上,趙都安將審問的活交給手下,抽出一條手絹好心地遞給芸夕,見她魔怔了一般,就給了青鳥:

“擦擦眼淚吧,呵呵,不願意相信沒關係,夜色漫長,後面還有很多人排著隊等著我們,不是麼?”

芸夕渾身一顫,並不言語,只是用力,很用力地抿著嘴唇。

心中信仰,卻已崩開了一條裂紋。

千面神君籠著袖子,在一旁仔細盯著黃金榮,記下對方的模樣,準備等下易容成對方,再去騙對方上線。

他咂咂嘴,好奇道:“大人,您為何不用那靈火,灼燒此人,必能令其投靠。而大費周章,請神官相助?”

趙都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畏懼刑罰的人,你要他說什麼,他說什麼,但他敢說,你敢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