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精細的飛刀掠過銅火鍋的水霧,將自己遞入前方俊朗男人的掌心。

中年掌櫃眉心多了個血洞。

此刻,一股猩紅粘稠的血液,如同纖細窄小的瀑布,從眉心湧出,注入火鍋翻滾的乳白骨湯裡。

沸騰的骨湯漸漸平息,鍋中翻滾的豆腐也染上了紅色。

分舵代理人眼孔中光亮黯淡,失去了生機,頹然後仰。

屍體躺靠在高背椅上,眼神中充斥著不解。

趙都安站在窗前,俯瞰外頭熙熙攘攘的街道,左手揹負身後,右手在身前緩緩合攏,攥緊金烏飛刀,輕聲開口:

“聒噪。”

也就在中年掌櫃死去的一瞬間,趙都安清晰察覺到,自己有些蒙塵的心靈驟然被擦拭,恢復明澈。

他微微一怔,才醒悟,原來直到此刻,蠱惑的力量才真正消失麼?

而方才,哪怕他守住了外在,但心靈卻不知不覺,已被“汙染”。

“駕!駕駕!”

街道上,遠處傳來縱馬聲,馬閻與海棠疾馳而來。

二人眼尖,雙方隔著上百米,就望見了彼此。

馬閻毫不猶豫,帶著海棠徑直闖入酒樓。

在底下一眾客人與夥計驚詫的目光中,奔上雅間,推開門,就看到了倒在火鍋旁的屍體,與負手背對二人的趙都安。

“啊——”女緝司驚呼一聲,下意識握住刀柄。

馬閻臉色微變:“怎麼回事?”

趙都安轉回身來,平靜地將方才發生的一切,轉述了一番。

海棠愣住,匪夷所思地盯著那屍體,說道:“所以,京城匡扶社的代理人主動跑來尋死?”

趙都安卻搖了搖頭,認真道:“他不是代理人。”

“那是誰?”

“他就是那個妖道,大虞國師。”趙都安平靜解釋。

這下子,連馬閻都露出迷惘的神色。

趙都安掃視兩人,耐心解釋道:

“我之前與他對話,故意試探。此人說起二皇子奪位,說起先帝時,所用的語氣神態,都不像個反賊小頭目,更像是那妖道在自我辯護。

試想,一個忠能被莊孝成委任在京城這個關鍵地方做頭目的逆黨,必然忠心可靠,又豈會如此尖酸點評,甚至隱隱帶著嘲弄輕視的語氣,來評價簡文和先帝?”

頓了頓,趙都安繼續道:

“不過,真正令我確定這點的,是這個人,在來見我前,就已經死了。”

他指了指那凝固的血跡。

刑偵經驗豐富的海棠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