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夜色下,不再乘坐轎子的“小閣老”李應龍躍下馬車,急匆匆走入宅子,沿途下人紛紛行禮,口尊“少爺”。

李應龍敷衍點頭,一直等進入書房,才放輕腳步,面露喜色,興奮道:

“父親,有熱鬧瞧了!”

接著,自從上次事件後,肉眼可見低調了起來的小閣老將自己得到的訊息原本複述。

書房內,寬大昂貴的桌案上,擺放著一摞摞極好的宣紙,筆架成山。

鬍鬚近乎與鬢角相交,身披寬鬆華服的李彥輔提筆,正在習練書法。

等安靜聽完了李應龍的講述,才緩緩將紙上最後一個文字的筆畫守衛,用另一隻手,提起袖子,聲音沙啞地道:

“所以?”

李應龍眉飛色舞:

“那趙都安這次與武臣們鬥起來,於我等豈非好事?

是陛下要動以樞密院為首那群先帝舊臣也好,是那姓趙的飄了,自以為是也罷,如今非但得罪了鎮國公,還連帶噁心了薛神策那幫人。

兒子聽說如今京營中已是議論紛紛,城內羽林衛,金吾衛等禁軍也得到訊息……極多的武官同仇敵愾。

呵呵,那趙都安無論是存了什麼心思,但眼下鬧出來的亂子,只怕已經超出他的預想,若是一個處置不好……

呵,哪怕他暫時受陛下倚重,但等再過一些日子,陛下打完武臣,需要安撫軍心的時候,少不了推他出去……”

說話時,他眼神中不加掩飾地發狠。

對於上次的仇,刻骨銘心。

“說完了?”

李彥輔頭也不抬,將毛筆沁潤在洗筆池內,轉動筆桿:

“但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李應龍語塞,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羞愧垂首。

李彥輔卻沒有責罵他,只是悠悠道:

“真正的競逐,從非在意對手,而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不過,關注此事倒不算錯,繼續查探吧,再有變動,立即來報。

但要切記,不要與此事牽扯上任何,也不要想著做什麼。”

李應龍長舒一口氣,露出笑容:

“父親叮囑的是。兒子會好好盯著他的。”

……

而不同於朝堂頂級大臣,對趙都安舉動的好奇和關注。

紛紛猜測揣度,趙都安舉動背後的目的,以及是否存在什麼陰謀。

更多的普通官員,因不知內情,則是幸災樂禍看戲居多。

並將趙都安的舉動,歸結為:飄了!

更有一些自認為聰明的官員,私下裡篤定地判斷:

趙都安這次是被女帝拿來當清理武臣集團的過河卒了。

可一個寵臣,相比於整個武官集團,孰輕孰重,再明顯不過。

“姓趙的如今是春風得意,誰都敢得罪,但遲早都會還回去……那群武人可不是好相與的,與文臣不同,得罪死了,有他苦頭吃。”

不過,這些許來自文官集團的議論聲,卻壓根沒有被當事人放在心上。

……

一夜無話。

翌日。

當趙都安再次抵達神機營時,清晰地感覺到,軍營中的氣氛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