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說道:

“未必完全真,但大體想必確有其事。況且,這麼複雜的案情,她想來也編造不出。

我認為,是個極好的突破口,只要我們能拿到更多證據,這一樁案子,就足以讓周丞萬劫不復。”

說完,二人一起看向趙都安,等待他這個“主辦官”發話。

趙都安也認同二人看法,緩緩點頭:

“的確是個好的突破口。”

海棠興奮不已,進入推理狀態:

“不過,只憑薛暄的證詞,毫無意義,相關卷宗又都遺失了,想要翻案,難度極大。或許我們,可以從這個王山入手。”

張晗卻搖頭,有不同意見:

“王山是此案的關鍵人,的確是我們的目標。但縱觀整個案件脈絡,哪怕王山吐露實情,周丞也儘可聲稱,自己秉公辦案,乃是受了虛假的證詞欺騙。”

海棠摩挲著尖俏的下頜,一張臉垮下來:

“有道理。所以,真正能指認他的,還是當年那些丟失的卷宗,物證,或者經辦人,可那些東西,早被他抹除了吧。”

張晗搖頭道:

“抹除倒也未必,試想,此案當年可絕非小事,牽扯之人眾多,且將三司與詔衙都捲入其中。

周丞哪怕權勢不小,但想讓所有知情人與物證‘消失’,且不引起廟堂上的注意,幾乎不可能做到。”

海棠精神一振,分析道:

“也就是說,肯定還存在證據,但問題在於,如何找。殘餘的證據,哪怕還在,只怕也在都察院或刑部中,不會輕易給我們看。

當年涉案之人,如今更或升遷,或貶官,分散在各個衙門,想要找他們問,更難上加難。”

女緝司站起身,在堂屋中踱步。

漂亮的臉蛋上浮現焦躁:

“我們雖有監察百官之權,但若想命令包括三法司在內,各大衙門配合,只怕,便是督公出面都未必管用。何況,那樣也必然聲勢浩大,豈非打草驚蛇?”

張晗也皺眉不語。

死結!

兩名擅長查案的緝司,發覺陷入了死衚衕。

他們嚴重低估了,為一起十三年前的大案翻案的難度。

“恩,就是說,只要有足夠強的,可以在各衙門間暢通無阻,調取卷宗,且可令諸多涉案人開口,並能遮掩住動靜的人幫忙,就可以了對吧?”

焦躁的氣氛中。

悠然喝茶,不急不躁,一副旁觀者模樣的趙都安,忽然問道。

沉浸於探討案情的兩人,這才想起他,扭頭看來。

海棠沒好氣道:

“你這語氣,好似以為這很簡單一樣,整個朝廷,能做到你說的這些事的人,也超不過一隻手,不,甚至比那更少!等等,你不會想稟告聖人吧?”

張晗也想到這個可能,便要勸阻。他們只剛找到線索,就驚動女帝大動干戈,實在不妥。

何況,女帝那個位置,一舉一動,無數雙眼睛盯著,也難遮掩動靜。

趙都安面露微笑,渾身鬆弛地吐了口劣質茶葉梗,懶得解釋,起身道:

“放心,本官說的另有其人,時辰不早了,跟我走吧。”

兩人一頭霧水,只能跟上,走出後宅時,瞥見薛暄靜靜等待。

錯身而過時,趙都安在她面前停了下,忽然露出燦爛笑容: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薛暄心頭一顫,不敢與聲名狼藉的“趙使君”對視,卑微地垂下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