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充當門神的駙馬,再往外,是庭院中耐心等候的太監們。

趙都安盤膝坐在涼蓆上,視線越過深紫色檀木打造,頗為厚重,門板般的茶盤,以及其上擺放的一整套名貴紫砂壺。

抬手拿起那隻玉蟾蜍模樣的精緻茶寵,把玩了下,笑道:

“不愧是長公主宅子裡的物件,這般品相比趙某人家中拿來待客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對面,因席地而坐,兩條比趙都安命都長的白皙**曲起,饒是此情此景,亦不減風華的雲陽面無表情坐著。

經宮廷禮儀官嚴格調教過的上半身腰背挺直,欣長脖頸高傲昂起。

目光冷漠地掃過他的手,嫌惡地道:

“趙使君是來本宮這裡打秋風的了,你若喜歡,便拿走,省的稍後還要給奴婢打碎丟了。”

趙都安故作詫異:“為何要丟?”

雲陽公主盯著他,說道:“本宮嫌髒。”

趙都安忍俊不禁,笑道:“原來公主也知道嫌髒啊,依我看,卻茶寵卻要比人乾淨太多。”

當朝女帝的親姑姑,老皇帝的親妹子沒有理會他的嘲弄,冷冷道:

“伱究竟想說什麼?莫非單獨尋本宮坐下來,就為了說這些廢話,或者享受勝利者的耀武揚威?

本宮的兒子你也揍了,本宮的夫君你也打過。

聽說只是稍稍得罪你的何正也被你打傷,夏江侯更已被丟入詔獄,不日項上人頭不保……

如今,本宮也要被打入尼姑庵禁足,還不知何年何月能出來,你應該很得意吧。”

頓了頓,她說道:

“還是說,你仍舊不滿意?”

趙都安輕輕將茶寵放下,微笑道:

“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不過本官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只是,你身邊那些男人我雖都打了一遍,但總還有些氣理不順,便想在長公主身上,收一點利息而已。

畢竟……等明日,公主進了尼姑庵,本官想尋你,怕是也難了。”

利息?

雲陽公主愣了下,定定看了他一眼,彷彿明白了什麼,眼神中噙著些許的不屑與鄙夷,她忽然笑了,眼波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心想:呵,天下男人一般黑。

毫無徵兆的,她舒展腰肢,抬手將地上的一個靠枕拉過來,塞到後腰,順勢往後躺下。

兩條白蟒般的腿舒展,換了個更方便的坐姿,咬了咬紅唇,媚笑了下,貝齒輕咬,朝趙都安勾了勾手指,媚態橫生:

“你有膽,便來吧。李浪得罪了你,使君想不想讓他孃親親自賠罪?”

她分明在笑,姿態撩人,但眼神卻冷漠冰冷。

讓趙都安莫名想起一句話:一半是火山,一半是海水。

然後他笑了,站起身,繞過茶桌,走到了雲陽公主身前,緩緩蹲了下來。

用鉗子般的手,掐住她尖俏的下頜,充滿笑意的眼睛,與她對視。

雲陽公主閉上了眼睛。

“啪!”

一聲極清脆的響。

雲陽公主愕然睜開雙眼,感覺著臉龐上火辣辣的疼痛,難以置信地伸手捂住紅成一片的側臉。

趙都安收回手,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這次只打你一耳光,下次若再惹我,打你屁股。”

說完,趙都安站起身,哈哈大笑著朝外走去。

只留下雲陽公主側坐在地上,捂著臉頰,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