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宮人們“昭容”的尊稱,然後是門扇吱呀開啟的聲響。

旋即,另外一名年輕女官沉穩幹練的聲線響起:

“陛下,詔衙督工馬閻攜都察院御史等在外頭,要彈劾白馬監的趙都安,說他私放逆黨莊孝成,恐勾結……”

“知道了。”

“如何處置?”

“你以為該如何?”

“若是旁人……依律法審訊便可,只這趙都安,是陛下欽點的棋子,奴婢不敢擅斷。”

徐貞觀嘆道:“一步閒棋罷了,也不打緊。聽聞他風評不甚好?”

女官冷聲道:

“糟糕至極。聽聞此人仗著坊間傳聞,於京中橫行無忌,肆意妄為,不學無術,惡名昭著,惹得百姓怨聲載道……”

累累罪行,聽的女帝腦瓜子嗡嗡的……

女官告狀完畢,道:

“尤其敗壞陛下聲名,此番放走逆黨,無論勾結與否,朝中百官都必將竭力彈劾,只怕不殺不足平憤。”

言外之意,無用之人,該殺。

然而徐貞觀卻罕見猶豫了下,腦海中浮現方才趙都安留給她的印象,總覺與傳言不同。

大抵是在自己面前的偽裝吧……如此似乎更該殺。

但……

“派人尋白馬監司監,問他對趙都安此人的評價,坊間傳聞是否屬實,以及是否還有價值,若……實在百無一用,再交由詔衙處置。”徐貞觀金口玉言。

“是。”

……

……

另外一邊,走出宮門的趙都安臉色難看。

女帝沒有給出明確答覆,在他看來,是個糟糕訊號。

就像一把閘刀高懸,誰也不知,會何時落下。

“接下來,詔衙的人,乃至對我積怨已久的朝中官員,勢必蜂擁而上。而我又不是真面首,吹不了枕邊風……大事不妙。”

“女皇帝的態度已經說明,沒有強烈偏袒我的意圖,大虞朝堂局面又複雜,我身為‘女帝的小白臉’,很可能成為廟堂各勢力遏制皇權的棋子。”

“就算罪名無法坐實,把我抓捕酷刑審訊,也扛不住。”

趙都安不敢賭,自己方才那一番操作,能多大程度上影響女帝的決策。

必須想辦法自救!

只要閘刀還沒真正落下,就還有掙扎的機會!

趙都安冷靜思索,嘗試轉換思路。

尋常人面對誣告,常規思路是自證清白,喊冤獲取同情。

但世界的真實運轉邏輯並非如此。

透過短暫接觸,趙都安認為大虞女帝是個聰明人,大機率能判斷出,自己並未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