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人

“開車送你過去?”陳招皺眉,“少爺,我今天要上公司取材料,沒空送你啊,我找個人送你,你先在門口等著啊。”

陳招看著手機通訊錄:

柳崇不行,他喜歡晏朝生,萬一兩人不小心談上就糟糕了。

李眺?總覺得他對晏朝生冷淡了些,人家藝術家做派,怎麼會幫忙送他一向不喜歡的晏朝生呢?

他手指百無聊賴地在螢幕上劃來劃去,最後點開:“喂,燕導啊。”

“怎麼了?”那邊聲音慵懶,燕款剛熬完大夜,又喝了點酒,一覺睡到下午三點。

“哦,是這樣,”陳招解釋:“你順路的話,能幫忙送少爺回家嗎?我把地址發給你,本來我想包輛車送他回去的,但我想到……”陳招羅裡吧嗦喋喋不休,燕款這邊一個彈跳從床上起來,已經開始刷牙。

燕款含著一嘴泡沫,說話含糊不清:“哦,我會送哈過噓!”

呸!

他把泡沫吐掉,聲音清晰:“我會送他過去,你不用再操心了,把地址發我就行。”

“好,那就說定了。”

……

晏朝生站在太陽底下等車,他戴了個藍色口罩,穿了一件淺藍色襯衫,打了條淺棕色領帶。

他出門不喜歡帶包,手機就放在口袋裡,啞黑的睫羽微抬,鏡片下的目光追隨著綠樹上的小鳥。

鳥兒渾身圓滾滾,墜得枝杈都彎了,鳥喙梳理著長著褐色斑點的羽毛,格外靜謐美好。

汽車驕傲地沖進前方,鳥雀驚飛,和諧的氛圍被打碎,燕款戴著墨鏡從車上下來。

沒像往常那樣穿著西裝,他穿了一件黑色沖鋒衣,足蹬一雙運動鞋,頭發也沒抹發油,而是朝氣蓬勃地豎著,比平時正兒八經的樣子看著更年輕些,靈動些。

燕款的發質偏硬,不好打理,自從晏朝生說過他抹發油的樣子像幾天沒洗頭後,他就再沒抹過。

他摘下墨鏡,挑釁似地一笑:“帥哥,搭車不。”

晏朝生也微微一笑,走到車前,燕款彎腰給他拉開車門:“請吧。”

燕款開車上了高速,他一成年就提了一輛車,這些年更是不知道換了多少輛車,他開車像個瘋子,不過大多數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坐,所以也沒人投訴。

高速上車子跑得飛快,轉彎,直行,拐大彎,燕款做得熟練,不一會就下了高速,他正想側過臉和晏朝生聊天,忽然見晏朝生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左手緊握成拳,右手緊握著一張手絹。

燕款背後一滴冷汗滑下:遭了。

“你暈車?”他語氣試探。

晏朝生額前的頭發都濕透了,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語氣冰冷:“是。”

燕款回想起剛才開車時無數次顯擺的各種開車技術,後悔不疊。

“這個……抱歉哈,陳招沒跟我提到你暈車,我……我就沒注意。”

晏朝生:“沒關系。”

在晏朝生看不見的地方,燕款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老子是怎麼想的!怎麼能在這種事情上顯擺呢?

他試著將車速降下來,導航就告知已經到地方了,車子還沒停穩,晏朝生就開啟車門,跳下了車。

燕款一個急剎將車停好,晏朝生已經坐到了馬路邊。

吹著冷風,晏朝生嘔吐的慾望才慢慢平息,拿出手絹擦了擦汗,他看見樹後露出的一綹顫動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