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開口的溫文淵突然道,“兒啊,你莫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是肅王,還是……秀帝?”

溫容,“爹知道秀帝被關在哪?”

“爹哪知道,”溫文淵道,“爹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怎會知曉這麼要緊的事,不過爹勸你一句,千萬別去趟秀帝的渾水,雖然肅王與你親厚,可今昔不同往日,他是皇帝,哪怕從前關系再好,也得有條君臣的界線,你要謹記爹的話,不可胡來。”

溫容默不作聲,溫夫人輕輕拍著他的手,“聽你爹的話,爹又不會害你,肅王與秀帝不同,你在秀帝跟前撒潑犯渾,他也一味慣著,肅王冷心冷面,不好說。”

“容兒,”溫文淵見溫容不吭聲,又要勸,溫容卻道,“爹還是先顧著自個吧。”

溫夫人吃驚道,“此話怎講,難不成肅王要為難你爹?”

“為難倒不會,”溫容說,“八成會請爹重新入朝。爹,你去不去?”

溫文淵,“官複原職,能為朝廷做事,為何不去?”

“爹不是向來怵肅王麼?”

“只要是明君,就沒什麼可怕的,”溫文淵睇著溫容道,“爹最怕的是你。”

溫容,“我有什麼可怕的?”

“怕你闖禍。”

“……”

說話間,珍珠讓人進來擺飯菜,溫文淵與夫人早已經用過了,又陪著溫容吃了一點,許久不曾一起用飯,圍坐在桌邊,相互看著,都有種仿如隔世的感慨。

罷了飯,各人回各人的院子。珍珠見溫容帶著小六走在前頭,壓根沒有想搭理她的樣子,心中越發失落,分開這麼久,溫容對她的感情只怕都淡了。

阿芝小聲埋怨道,“公子爺怎麼了,這麼許久不見,熱乎話都不跟如夫人說一句,別是外頭……”她偷偷看了眼珍珠的臉色,底下的話倒底打住了。

珍珠這兩年陪著溫家二老,行事做派也端莊了些,若是擱從前,早就沖到溫容院裡興師問罪去了,如今卻是受著委屈也不聲張,自己回了院子,洗漱之後,便上榻歇著了。

剛躺下,門就推開了,阿芝驚喜的道,“公子爺來了?”

溫容問,“如夫人睡下了?”

阿芝很是機靈,忙說,“沒,等著公子爺呢。”

珍珠側身躺著,聽著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知道溫容鑽進了被子,她剛想耍耍小性子,溫容卻將她拖過來壓住,一番疾風驟雨的折騰,讓她完全沒有時間想別的。

雲收雨歇,溫容直直躺著,眼睛盯著賬頂。

珍珠問,“爺,想什麼呢?”

溫容,“想燈草。”

珍珠氣得一腳踹過去,被溫容扣住那隻小巧的玉足,“燈草沒了。”

珍珠一愣,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日。”

珍珠默了片刻,把溫容抱進懷裡,輕輕撫著他的背,“爺若難過,就哭一場。”

“哭過了。”溫容說,“人生不能複生,我想得開,但燈草死了,肅王非殺秀帝不可,這是個死局。”

珍珠,“老爺說了,讓你別插手。”

溫容沒說話,幽幽嘆了口氣,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