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鼻子一酸,與他擁抱。

黑暗中,倆人靜靜站著,誰也沒有動。

蕭言鎮冷了許久,終於感受到了一點溫暖,這點溫暖足以讓他下定決心。

他拍拍溫容後背,“回去吧,太子哥哥會一直想著你的。”

溫容走了。

蕭言鎮看著大門慢慢合攏,溫容的身影消失在那越來越窄的縫隙裡。他用力閉了閉眼,嘴角牽起一絲笑。

還好,你來了。

他轉身向大殿深處走去,那截蠟燭頭快燃完了,底部灘成薄薄的一塊,燈芯全露了出來,彎了道弧栽在那灘燭液裡,火苗倒是大了些。

蕭言鎮脫下身上的冑甲,整齊的疊放在臺階上,突然發狠的朝牆撞過去。

一聲悶響,他跌倒在地,感覺額上的血汩汩往外冒,很快糊了眼睛。

模糊的視線裡,那點火光倏地滅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蕭言鎮第二日早上被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僵冷了。蕭言錦聞訊趕來,站在屍體前沉默半響,對福大總管道,“照計劃行事。”

福大總管應了是,讓人把屍體拖走。

蕭言錦走出宮殿,今天是燈草的頭七,也是蕭言鎮的死期,尋了死也好,省得他動手了。

桃花坳。天色陰沉。

六名親衛分作兩行,立在燈草墳前,神情肅穆。禮春守春在擺飯,擺在中正的是一盤雪白大饅頭,陳招蹲在地上燒紙錢,福大總管紅著眼眶,手裡捧著託盤,託盤擱著一碗暗紅色的液體。蕭言錦站在中正,望著墳頭上的桃樹出神。

“殿下,”福大總管小聲提醒,“時辰到了。”

蕭言錦回過神來,端過託盤上的小碗,一聲燈草叫出口,眼底剎時起了水霧,喉頭有些哽咽,他平息了一下,才道,“今日是你的頭七,我知道你就在這裡,大仇已報,我用仇人的血祭奠你在天之靈。”

陳招,禮春和守春都小聲抽泣起來。其他人也俱是滿眼通紅。

蕭言錦把那碗血灑在燈草墳頭,沉默許久,突然說,“開棺。”

段義松等人大驚,齊齊跪下,“殿下,王妃已經入土為安,怎可擾她清靜?”

蕭言錦道,“我在宮中替她另備了棺木,無論生死,我都得陪在她身邊。”

陳招小心抽泣,眾人面面相覷。

新墳不難挖開,開啟棺木,燈草仍是當初的樣子,如同睡著了一般,只是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像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蕭言錦小心翼翼把人抱出來,用披風裹著,坐進了馬車裡,“回宮!”

誰也不知道蕭言錦什麼時侯讓人在皇宮底下修了座地宮,裡頭擺放著各種冰雕,有兔子,貍貓,駿馬,蒼鷹……還有各種花草,動物的眼睛用不同顏色的寶石鑲嵌,花草上也嵌了金銀,燈光一照,流光溢彩,仿若仙境。

眾人頭一次見到如此奇幻美景,都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只是裡頭太冷,凍得他們直哆嗦。

蕭言錦抱著燈草徑直往裡走,那裡有一座晶瑩剔透的冰棺,蕭言錦把人放在冰棺裡,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又撫了撫她的臉,留戀的看了許久,才把棺蓋蓋上。

“段義松等人聽令。”

“屬下在,”六名親衛呈一排跪下。

“從今日起,你們隸屬大內侍衛,守護地宮,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六名親衛應聲如雷,頭重重磕在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