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州附近多山地險峰,密茂的樹林綿連數百裡。

碧空之上,海東青展翅翺翔,崔離眯眼盯著它的身影,露出笑意,“往東行進十裡,紮營。”

燈草問,“離隨州還有多遠?”

崔離站在一塊大石上,指著兩座山峰間的低谷,“王妃瞧那裡。”

燈草遠遠望去,隱約可見城廓。

“快了,”她漠然的糾正他,“說了叫我鎮副。”

“是,鎮副大人。”

“……”

看燈草無語的樣子,崔離忍不住笑,不是他對肅王妃不尊重,實在是燈草的言行讓人發笑,心思簡單直白,像個小孩。

升了鎮副的肅王妃儼然擔起了責任,每天早晚自覺巡視,但凡他下命令,她總是頭一個響亮的答應,他看地圖的時候,她負手站在一旁,甭管懂不懂,反正盯著看,多數時候沉默,有時問一兩句,倒也能問到點子上。

她挎著長劍,不茍言笑,越來越像個武將了。

崔離雖喜歡逗她,也佩服燈草的認真,只要有空,她便將隨身帶的書掏出來翻看兩頁,不認得的字,不理解的意思,會請教溫容和他。

她在努力學著做一個好武將。

紮營的時候,海東青一個猛子紮了下來,朝燈草懷裡扔了一條蛇,嚇得崔離一個箭步沖上去,拎著蛇尾巴遠遠甩開,驚魂不定的對海東青道,“青奴,你太莽撞了,這是毒物,咬一口會沒命的。”

溫容一聽有毒,躲得遠遠的,問,“這是什麼蛇?”

若夢拿樹枝挑起半死不活的蛇仔細辯認,“銀環,有劇毒,不過給我煉藥倒是挺好。”

燈草說,“你把毒液取走,剩下蛇肉烤來吃。”

陳招原本也怕這些爬蟲,但自從上回燈草烤了條蛇,分了些給她吃,那美味讓她久久不能忘懷,如今也不怕了。等若夢取完毒,她蹲在樹下剝皮開肚,拎了蛇膽洗淨拋給崔離,“將軍,給你泡酒喝。”

崔離在給海東青順毛,見陳招拋蛇膽過來,伸手接住,丟進隨身帶的酒壺裡,一回頭,海東青卻不見了。

他四處張望,“青奴呢?”

燈草在架柴生火,“自個去玩了吧,一會就回來了。”

崔離太喜歡這只海東青了,得了空就伺侯它,殷勤的餵食,替它刷羽毛,細心檢查它的尖嘴與爪子,生怕它不小心在哪裡把自己弄傷了。有了這只海東青,他便可以提早預防,不與敵軍碰上,在這山間密林走了幾日,偶爾會碰到城中派出的探子,因有神鷹相助,每次都能避開,相安無事。

火燃起來的時候,青奴回來了,扔了只野兔給燈草。它明明是隻戰鷹,卻總像頭獵鷹,為它家主子盡心的打野味。

崔離看著它,頗有些惆悵,“我待它這般好,它一次也不給我送野味,只送給鎮副大人。”

燈草便對青奴道,“也給崔將軍送點什麼?他方才給你梳理羽毛了。”

青奴飛上樹,叼了片葉子扔到崔離懷裡。

崔離,“……”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