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都不說話,姬尋笑了笑,“這是你們頭兒自己惹下的禍,與你們無關,回了上京,如實稟告就是了。”

事關自家性命,再是兄弟好哥們,有些事情也得兩說。大夥你看我,我看你,終究沒有人再吭聲,這事就此揭過了。

原本是要運一副棺材上路,現在人活了,姬尋擅做主張,買了一架舒服的馬車,把燈草當菩薩一樣供在裡頭,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伺侯著。他多半時候親自駕車,有時也到車裡坐坐,陪她說說話,怕把燈草悶壞了。

蕭言錦沒了,燈草成了半啞巴,任姬尋東拉西扯,也不肯開口說話。

姬尋一來想跟她增加一點感情,二來想從她的話裡得到一點有關元魂的線索,搜腸刮肚的找話題,卻常常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加上他又沒有耐心,每每弄得自己一肚子火,卻無處發洩。

姬尋有時候覺得,他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姬尋對燈草的殷勤,金羽衛們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們得罪不起姬尋,便對燈草的態度也好了一些,勉勉強強跟著叫幾聲小燈爺。

往常出任務抓人,對人犯呼呼喝喝,又打又罵,可這回,一個啥也不是的小人物,被他們當成了貴客。小貴客坐在馬車裡,面無表情,並不給他們多少好臉色。

他們這一行人,莫名就成了富家小公子帶著護衛出行的畫風。

越西苦,在城池中穿過,總能遇到叫化子,若是擋了路,金羽衛一鞭子便抽下去,喝斥,“不長眼麼,滾遠點!”

燈草聽到動靜,掀簾子看一眼,捱打的是一對衣衫襤褸的小兄妹,寒冬臘月,破襖子上全是窟窿,露著瘦骨嶙峋的身子,瞧著怪可憐的。

燈草看著他們,便想到了從前的自己,默不作聲扔了兩個饅頭給他們。

小兄妹感激不盡,撲過來要磕頭,金羽衛又揚鞭子要抽,燈草眼睛一瞪,喉嚨裡冷冷“嗯?”了一聲,金羽衛的鞭子便滯在半空,不敢打下去了。

不過是個小插曲,誰也沒當回事,可等到重新上路時,揚鞭子的金羽衛突然醒悟過來,他怎麼被燈草喝住了?

這一路他總覺得有些憋屈,他是出來辦差的金羽衛,可不是誰家的長隨護衛。

一時間,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他清了清嗓子,板起臉,“小子,大夥是給姬兄面子,才給你兩分好臉色,怎麼就不知道自個是誰了?你是人犯,爺是當差的,記下了?”

他有意要給燈草一個下馬威,結果燈草面癱著臉,跟沒聽到似的。

金羽衛覺得自己被他漠視了,尤其還當著眾兄弟的面,一時氣得額上青筋直跳,偷偷看車轅上坐著的姬尋一眼,見他沒吭聲,揚鞭就朝燈草擱在窗邊的手臂抽去。

姬尋坐著沒動,可背上像長著眼睛似的,九鈞往後一擲,纏住那長鞭,隨意一扯,金羽衛便從馬上跌落下來,差點被馬蹄踩了個正著,好在他反應快,就地一滾避開了,雖無大礙,面子卻是丟光了。

姬尋收回九鈞,懶懶一笑,“今兒我把話撂這了,誰跟小燈爺過不去,就是跟我姬尋過不去,要想太太平平回到上京,都收斂些,別嚇著小燈爺。”

金羽衛重新翻身上馬,心裡卻是恨得滴血,可技不如人,就只能繼續憋屈著。

姬尋說完,討好的對燈草笑笑,燈草面癱著臉,“做這些沒用,我還是會殺你。”

姬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