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草沉默的坐著,一聲不吭,溫容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屋子裡落針可聞。

禮春捧了茶進來,一人面前放一盞,燈草皺眉,“我用壺。”

禮春為難道,“燈草姑娘,這麼漂亮的茶盞您不喜歡麼?那粗陶壺又笨又醜,您用那個……”

溫容道,“禮春,她用慣了茶壺,給她吧。”

燈草看看禮春,又看看溫容,“你叫他什麼?”

“禮春,”溫容驚訝道,“他天天兒侍侯你,你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燈草頗有些氣直氣壯,“他沒告訴我。”

禮春賠著笑,“燈草姑娘,頭一天來的時候,奴才就說了,您大概沒留心。”

燈草哦了一聲,轉頭又看經常跟在身邊的小宮女,“你叫什麼?”

小宮女趕緊道,“奴才叫守春。”

燈草,“你們名字裡都有個春字,是不是兄妹?”

溫容,“……”

禮春笑著解釋,“這名字是進宮後才改的,安總管說,咱們在禦前侍侯的,名字裡都有個春字,吉利也喜慶,陛下喜歡。”

聽到陛下兩個字,燈草的臉沉下來,溫容趕緊岔開話題,“這茶真香,是舊年的雨前春吧?”

禮春道,“溫公子好眼力,正是雨前春,承明宮攏共就剩不到一斤,全拿這兒來了。”

溫容笑,“可惜燈草不識貨,這麼好的茶葉,你們陛下倒大方。”說完吡了一下,跟燙了嘴似的,正懊惱提了不該提的,聽到燈草接了句,“你們陛下是王八蛋。”

兩個小奴才聽到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罵皇帝,嚇得臉都白了,有些不知所措。

溫容道,“燈草犯病了,喜歡說胡話,你們別往心裡去。”

禮春機靈,立馬道,“奴才什麼都沒聽到。”

守春也不落後,“對,奴才也什麼都沒聽到。”

禮春,“奴才去拿燈草姑娘的茶壺。”

守春,“奴才去看點心做得了沒有?”

倆人著急忙慌的退出了屋子,生怕燈草嘴裡再蹦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他們是奴才,不能對皇帝不忠不敬,知道了當不知道,這是欺君。

禮春出去後,還把門關起來,燈草那些不怕死的豪言壯語被別人聽了去,也是要命的。

屋裡瞬間又靜了下來,溫容的傷感重新湧上來,他看著燈草,眼裡浮起水霧,手微微抬起。

一個小丫頭,經歷了生離死別的場面,心裡一定有許多委屈要向他傾訴,現在沒有外人,小丫頭應該撲到他懷裡,哭個痛快才是……

然而溫容等了一會兒,燈草卻毫無反應,他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頹然又垂下來。

大半年沒見,燈草見了他,不驚喜不熱情,從前的情份似乎又淡了許多。

倒底物是人非,溫容心裡難受,很多話無從說起,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翻江倒海。

“燈草,”一開口,眼淚洶湧,模湖了視線,溫容胸口堵得厲害,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