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林裡鑽出來,燈草駐足,鼻尖聳了聳,手往右一指,“爺,那邊應該有溪水。”

蕭言錦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什麼都沒看到,“你怎麼知道那邊有?”

“我聞到了。”

蕭言錦好笑,在她鼻尖上颳了下,“狗鼻子。”

倆人邁著大步往那邊走,突然腳下踏空,掉了下去,蕭言錦反應快,兩條長腿叉開,把自己卡在洞壁上,同時手一探,揪住燈草的衣領,把人提上來一把摟住,待目光適應了光線,往下一看,驚出一身冷汗,底下雖不深,卻布滿了竹尖,這要掉下去,少說得戳七八個血洞。

燈草也看到那些竹尖,說,“是獵戶布的陷井。”

有驚無險,蕭言錦鬆了口氣,單手摟著人,還偷了個香,燈草卻著急了,“爺,快上去,您這腿要撐不住,咱們都得掉下去。”

蕭言錦說,“掉下去,我給你墊背,保管你傷不著。”

燈草臉一沉,不高興了,“爺說什麼胡話,傷著爺,叫我怎麼活?”

她是一根筋,心裡怎麼想,嘴裡怎麼說,句句都是大實話,卻比任何情話都讓蕭言錦舒心。

他抱著燈草,一個旋身從洞裡出來,沒等她站穩,低頭就吻上去。

燈草嗚嗚嗯嗯亂叫一氣,很快就沒聲音了。雖然蕭言錦每次親她,她都慌裡慌張,好歹沒再憋著自己了,一口氣細細長長撥出來,再吸進去,鼻腔裡全是蕭言錦的味道,幹淨,清冽,像松柏的味道。她喜歡這味道,聞著讓她安心。

良久,蕭言錦才松開她,姆指愛憐的撫了撫她被親腫的唇,有些意猶未盡。

“走吧,小心別再踩著陷井了。”

燈草沒動,皺著眉頭看那洞口,“打獵物,憑自個本事,挖陷井算什麼?咱們沒讓獸給叼了,差點折在這陷井裡,”

蕭言錦有些訝意,燈草極少顯露自己的情緒,像這樣發怒更是少見。

他說,“為這個生氣不值當,毀了它就是。”

說完,運氣用力,幾腳就把坑洞的邊緣踩踏,大片泥土掉下去,漸漸把洞填平了。

燈草說,“我以前在山上見到陷井裡逮著一隻小狍子,獵戶陷井布的多,大概遺漏了,小狍子受了傷,跑不出去,不知道在洞裡呆了多久,我發現它的時候,前腿已經爛得只剩下骨頭了,身下一灘血,它舔著自己的血續著一口氣,我把它從陷井裡弄上來,想給它治傷,可它還是死了。”

她狠狠在填平的陷井上踩了兩腳,把洞口踏實些,“不管是人和人鬥,獸和獸鬥,還是人和獸鬥,都得憑本事,獸輸了,成了人的吃食,是它的命,人輸了,成了獸的口糧,也是他的命,可滿山挖陷井,挖了也不管,任由獸在裡頭等死,好歹是條命,不可憐麼?”

蕭言錦笑了笑,“山裡的婫人若是能聽見你這話,說不定會出來見咱們了。”

“爺,婫人不是山神麼,為何不懲法這些人?”

“婫人如果真有那麼厲害,越州的村子就不會被屠,國師也不會死。”蕭言錦望著遠處的山峰,目光悠長,“都說獸兇猛,其實人也是獸,是這世上最貪婪,最狡詐,最陰險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