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揚道,“老夫知道靳公子是富貴之人,但富貴向來險中求,與其跟著公子在風裡浪裡打轉,不如呆在杏花谷中過安穩日子,靳公子不必擔心,燈草在這裡,吃好住好,不會比跟在公子身邊差。”

“我不。”開口的是燈草,“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清風揚聽到頭一句,差點想笑,畢竟那句話多半用在男女間,但燈草說得斬鐵截釘,氣勢凜然,倒讓他一時也笑不出來。

蕭言錦說,“就照先前的條件,我把事做完,谷主給冷鋒治眼睛。”

燈草一想著蕭言錦要做那些事就心疼,“爺……”

“不礙事,”蕭言錦摸摸她的頭,“爺做得來。”

冷鋒聽到這事,反應跟燈草一樣,氣憤道,“爺,您身份尊重,豈能做那些事,清谷主擺明瞭是在羞辱爺,這眼睛不治也罷!”

“胡說,”蕭言錦道,“一點雞零狗碎的事,也值當你這樣介意?”

“可您為屬下做這些,屬下怎受得起?”

“醫好了眼睛,繼續效忠。”

冷鋒跪下來,“我的命是爺救的,如今為了給我醫眼睛,讓爺受這麼大委屈,冷鋒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下下輩子,冷鋒還要跟著爺。”

蕭言錦把他拉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你這話倒跟燈草說的一樣。”

冷鋒哪能和燈草比,臉一紅,“屬下不是,屬下只是……”

“行了,”蕭言錦讓他坐下,“我這麼做,只是想快點醫好你的眼睛,早些出谷。梁王之死,想必震驚朝野,但我只簡要的傳了張字條回上京,皇上信與不信都不重要,梁王畢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便不是我殺的,這筆賬也會記在我身上,這個時候,我不能躲起來,讓他找不著。兵權上交,沈煥臣又被他召回上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皇上看來早有部署,任何的異動都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得早些出谷,窺得皇上意圖才好有的放矢。”

冷鋒說,“爺要是不交兵權,皇上就不敢妄動。”

蕭言錦搖頭,“你不瞭解他,皇上必做了兩手準備,交有交的做法,不交有不交的做法,我不過兩權相害取其輕,選擇息事寧人罷了。”

冷鋒知道蕭言錦的意思,如果不交,皇帝與肅王遲早會兵戎相見,到時候免不了一場殺戮。蕭言錦以大局為重,不願意發生那樣的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只是委屈了自己。

蕭言錦和冷鋒說話的時候,燈草侯在外頭,遠遠瞧見見幾個粗役打扮的下人,挎著包袱,在一個小弟子的帶領下進了九魂陣。

浮生走過來,見燈草盯著那頭看,便解釋,“那是谷中幹粗活的人,谷主體恤他們,讓他們回家看看。”

燈草問,“他們走了,誰幹活?”

浮生笑,“自然是靳公子。”

“他們住得遠麼?”

“不遠,都是附近山裡的人家。”

燈草明白了,原本是粗役做的活,現在全讓蕭言錦幹了,清谷主不養吃閑飯的人,便打發他們回家。

“靳公子在麼?”浮生問,“我得帶他去認泉,谷中沒有井,要挑水得上山,一來一回好幾裡路呢。”

燈草聽著就冒火,誰讓蕭言錦不好過,她就讓誰不好過。冤有頭,債有主,她拔腿就去找清風揚了。

浮生哎了一聲,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莫名其妙,“急匆匆的,做什麼去?”

燈草侯在樹邊,見若夢從清風揚屋裡出來,忙閃到樹後,很快,清風揚也出來了,她握著彈弓,屏息靜氣,先是瞄準他的額頭,猶豫了一下,目光往下挪,最後瞄準了他的腿,緩緩拉滿皮筋,用力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