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尋折身返回,驛站裡早已經沒了蕭言錦等人的身影,他走到路口,一條筆直的官道承接南北,往右有個岔路口,是往西去的。他蹲下來檢視,地是幹的,淺淺的車輪印和腳印混雜在一起,看不出什麼來。

他站在陽光下出神良久,緩緩轉身,踏上了往西的官道。

傍晚,馬車進了城,這座城在歷史上以盛産白玉出名,故而稱作白玉城,只是多少年開採下來,城外的玉礦早已經枯竭,只有城名保留了下來。

冷鋒眼睛看不見,燈草便自覺張羅住店的事情,跳下車就往店裡走,喊道,“店家,兩間上房,備些熱菜外加一壺好酒。”

“客官您樓上請,”小二殷勤的迎上來,沖櫃臺喊道,“兩間上房,熱菜熱飯伺侯著!”

燈草又說,“給馬喂點草,張羅些吃的給馬車夫。”

小二哈著腰,堆著笑,“小公子放心,這些事不用您吩咐,小的們自會辦妥。”

蕭言錦在後頭看著,不由得彎了彎唇角,盡管還是一張面癱臉,卻已經在學著與人打交道了。

燈草轉身去攙冷鋒,冷鋒忙往邊上一躲,“我自己能走。”他是練武之人,眼睛看不見,聽力卻比常人靈敏,有人帶路,跟著走便行。

很快,飯菜便擺進了房間,燈草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蕭言錦,一杯給冷鋒,又拿了一個饅頭塞在冷鋒手裡,“有醬牛肉,紅燒豬蹄,鹵豬舌,還有青菜,你要什麼?”

冷鋒心下忐忑,他看不見,不知道他家王爺臉色如何?但燈草這樣照顧他,讓他受寵若驚之餘又有點內疚。他從前總疑心燈草是細作,也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

蕭言錦說,“行了,你自己吃,冷鋒不挑吃食,給他什麼吃什麼。”說完往冷鋒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燈草邊吃邊注意冷鋒,見他放下筷子摸酒杯,悄悄把酒杯往他手邊推了一下,冷鋒碰到酒杯,端起來抿了一口。

越往西,酒越辣,是名副其實的燒刀子,順著喉嚨燒進了心裡,想著與姬尋的恩怨,冷鋒心裡五味雜陳,又一大口酒喝下去,有點借酒消愁的味道。一杯酒見底,他還想再喝,在桌上摸索酒壺,正要握上去,卻握住了一根細細的手指,嚇得他趕緊撒手。

燈草說,“你眼瞎了,再喝醉,難不成夜裡要爺服伺你?”

冷鋒,“……”

他摸索著跪下,“屬下有罪,請爺責罰!”

燈草莫名看著他,不明白冷鋒犯了什麼事,怎麼就有罪了?

蕭言錦慢條斯理嚼著嘴裡的菜,又抿了一口酒,方說,“下不為例,起來吧。”

冷鋒起身,把椅子往邊上挪了挪,想離燈草遠點,燈草卻把椅子拖回來,“再挪,你就夠不著碗了。”

冷鋒只好坐下,這下不敢喝酒了,一邊吃飯一邊努力聽燈草的動靜,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碰到她哪裡。

王爺的心肝寶貝,別說隻眼睛看不見,就算他五官全無,也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