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吃。”蕭言錦說。

燈草不說話,雙手呈著魚,表情很固執。

蕭言錦無奈一笑,接過竹簽,咬了一大口。

燈草眉眼一彎,笑了。

畫舫在七孔石拱橋邊拐了彎,進入了一段較窄的河道,河道裡來來往往的畫舫不少,並肩而行,擦肩而過,輕紗微揚,絃琴琤琤,透過輕紗,隱約看到有琴師操琴,舞姬在翩翩起舞。

燈草吃完一條魚,正要扯袖子擦嘴,一條雪白的帕子遞過來,“扯袖子擦嘴的習慣不雅,你得記住自己的身份。”

每每蕭言錦提醒,燈草才記得自己是個姑娘,但習慣使然,她依舊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子。

她捨不得弄髒帕子,扭頭想避開,下巴卻被蕭言錦扣住,男人的手指溫熱有力,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四目相望,皆是一靜,風從兩人之間鑽進來,無聲的撩動著彼此的發絲和衣袍。

又一碟烤魚好了,船孃正要端過去,被侯在船尾的冷鋒伸手攔住,沒有說話,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船孃被這個冷麵隨從唬得一動不敢動,呆呆站著。

遊雲快速掠過,遮住了月亮,光線倏地暗下來,幽黑的河面似乎有大魚遊過,又似乎是船伕撐著竹篙劃過的水波,冷鋒耳朵動了動,銳利的視線在河面上掃過。

風突然大了起來,周圍畫舫上的燈籠依次熄滅,他們船上的燈籠成了唯一的光亮。

船孃愣了下,“怎麼燈都滅了。”

冷鋒一個起落掠到船頭,蕭言錦意識到不對,把燈草拉到身邊,一隻手環在她身後,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水裡有黑影掠過,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像無意間闖進了水怪的窩。

冷鋒和蕭言錦拔出了劍,劍光凜烈,船伕和船孃的臉都白了,哆嗦著問,“這,這是怎麼了?”

“進船艙去,別出來。”冷鋒低低喝了一聲。

船伕和船孃縮著脖子進去了,還關上了艙門,可是很快,他們又出來了,一臉驚慌的叫道,“船漏了,進水了!”

有人在鑿船。

水快速的湧上來,船身晃動著,蕭言錦手臂收緊,摟住了燈草的腰。燈草睜大眼睛,看著水裡的動靜,向來漠然的臉上有了一絲驚慌,她落過水,對水有著本能的恐懼。

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蕭言錦低聲說,“別怕,有我在。”

燈草沒說話,只是往他懷裡更貼近了些。

“船要沉了,”冷鋒說,“得上岸去。”

蕭言錦點了下頭,手臂一揮,長劍劃過漆黑的夜,摟著燈草就要縱身騰起,卻見無數竹篙從四周的畫舫伸出來,編織成一張大網,只待他躍起,就會齊齊落下,將他打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