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津告辭後,攥著溫憐的手腕離開書房。

他未聽從溫昀的話,趕快離開,而是直接帶溫憐回了院中。

方一進入,他便抓著溫憐的雙臂,冷聲問,“若殺了她,夫人今夜還能安然入睡嗎?”

溫憐低垂著腦袋,眸中早就浸滿了淚,她微微搖頭,嗓音哽咽道,“我不知道。”

宋子津緊繃著臉,之前光是看他審訊犯人,就一副怕的不行的模樣,嚇得昏厥幾日,若今夜親手殺了人,怕是要徹夜難眠,今後都落在夢魘之中。

知曉曹嫻殺了她母親,她恨曹嫻和她院中的下人,宋子津緊抿著唇,攬著她的肩膀將溫憐抱在懷裡,“為夫會替夫人殺了她,不必髒了夫人的手。”

他緊攥溫憐的肩膀,低頭安撫地輕吻她的頭頂,用側臉貼著她的額頭,低聲輕哄道,“曹嫻已死,今後夫君一直守在夫人身側,護夫人周全。”

身體被緊緊抱住,溫憐埋首在他懷中,淚水流下浸透他的衣衫。

臨睡前,她整個人被環抱在男人懷裡,溫熱的氣息環繞在她身側,壓著她心間的驚恐,讓她昏昏欲睡。

睡夢中,母親的面容再次浮現在她面前,溫溫柔柔地笑著,撫著她的頭發,喚她憐兒。

一個少年站在她面前,聽到母親的話,“姑母,孤能喚妹妹憐兒嗎?”

母親很輕地攬著他的肩膀,柔聲說好。

少年得了準許,扯著溫憐的手,試探地喊了一聲。

她當時還有些認生,埋首在母親頸肩,半天沒有回應。

少年的聲音瞬間默了下去,竟有些可憐地望著她。

她心中不忍,雖不喜歡這人,但還是嗯了一聲。

少年聞言,眸中瞬間露出笑容。

一雙灰眸很深邃,常年被陰霾覆蓋,很少露出笑容,可每每見到她時,總是盛滿笑意。

就算之後她看清了這人的真面目,知曉他是個冷心冷血的,也早就陷進了他的溫柔漩渦,心甘情願沉淪。

分明承諾說,會一直保護她,說只要她開口,他就會為她做任何事。

可那夜的雨太冷了,她終究沒能等到他。

許多人向她做過承諾,可她只相信哥哥。

以為他會永遠站在她身旁,可在她走投無路時,他卻消失了。

哥哥可能是一個好太子,但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夫君,自己太過死腦筋,看不清背後的隱喻,只想讓他從一至終站在自己身側。

她太喜歡哥哥了,對他的期許太多,認為他無所不能,以至於這人閉門不出時,她心中的所有期許都轉為恨意。

齊望陵身為太子,本就身受限制,他已經給了她所能給予的全部,是她太嬌氣,是她太固執,是她執迷不悟……兩人終究不相配。

哥哥只能是哥哥。

她如今已有夫君,想等他回京。

一個清瘦身影浮現在眼前,獨自一人站在遠處,遠遠望著她。

母親去世後,她整日渾渾噩噩的,守在母親去世的院子裡不願離開,想著母親還能回來。

沒過多久,徐姨娘探親回來,身旁帶著一個清瘦少年。

少年長得很漂亮,卻是個啞巴,只規規矩矩喊她溫小姐,成日拿著一本書在樹下讀。

見他背影消瘦,溫憐以為他和母親一樣也生病了,每日帶著糕點去見他。

他很怪,總是躲閃她的目光,但會接過糕點,小聲說謝謝。

溫憐一日不停地去見他,每次離開時,都會輕輕捏捏他的臉,看他有沒有長肉。

他乖乖坐在那裡,任由溫憐揉捏,只睜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望著她。

她白天要去東宮,都只在晚間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