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不耐,他誤會她的意思了,她不在意他的年齡比她大八歲。

連姬沒有勇氣再追上去,直到看不見雍殊的背影,她才回到剛剛藏身的宮殿內。

雖然姬謙想過將連姬嫁到雍國,但那只是私底下的說法,現在雍殊與薇姬的婚約仍在,她作為天子的女兒,卻不能光明正大地見他。

見到姬謙,連姬不再忍受悲傷,她哭訴道:“姑姑如果嫁到杞國就好了。”

薇姬醒來的時候正是一日中陽光最盛的時刻,掀起垂下的帷幔,她在刺眼的光線下忍不住闔上眼睛。待適應陽光後,侍女捧著盥洗的用品進來,侍女小心地觀察薇姬的臉色,輕聲提醒道:“王姬,雍國的國君已經離開洛邑了。”

薇姬淡淡地“唔”了一聲,相比雍殊的離開,現在渾身的痠痛更讓她鬱悶。

平淡的反應讓侍女躊躇地逗留在床前,她的視線從王姬裸露在外的脖頸滑落到她合攏的衣領,深淺不一的痕跡遍佈其上,讓人一看就知曉她昨夜被雍君的馬車送回來前經歷了什麼。

薇姬瞥了眼面前的侍女輕荷,這是姬謙的人。

昨夜她回來時,這個侍女便格外在意她的情況,甚至在她已經脫下衣物後還進門送換洗衣物。

之後幾天輕荷對待她的態度更加殷勤,連沐浴更衣這些事情她都想要上前伺候,與從前躲懶的模樣完全不同。

薇姬不太明白輕荷的做法,直到看到輕荷在翻看她換下的衣物才明白了,輕荷在觀察她是否懷孕。

薇姬心中一跳,那天夜裡她意氣用事,完全沒有想過情事過後可能懷孕的風險。

她忍著羞恥回憶,那麼多次,會不會不小心就……可是她回來便仔細沐浴了,不可能那麼輕易中招吧。

現在正值喪期,他們在河邊的做法讓人知道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若是真有了孩子,怎麼才能瞞天過海。

直到十天後月事正常到來時,薇姬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她不可控制地埋怨雍殊的離開,讓她獨自承受擔心受怕。她原本以為他說的不再見面是一時氣話,沒想到他回去後沒有隻言片語傳回來,好像真的執意與她斷了關系。

薇姬冷笑著摘下耳垂掛著的耳璫,將它們扔在盒子中後,眼不見心不煩地丟出窗外。

雍陳二國的邊境接壤,兩國多年前有過矛盾,但沒有到正式宣戰的地步,此番因雍國內亂一事引發了兩國之間的戰事,讓原本以為雍陳關系和緩的看客很是驚訝。

反應過來後,便開始思索能否從中獲利。

陳國是老牌的諸侯國,在西南區域發展多年,國力強盛時甚至能與北方的晉國宣戰。

雍國則年輕許多,平王東遷時,雍國被封中原地區,毗鄰王幾,然而經過平庸君主的消耗,雍國舊土被奪,只能搬遷至西南地區,在蠻人的政權環繞下艱難生存。這麼惡劣環境下雍國居然生存下來,接連吞併了周圍小國與蠻人土地後,雍國如今的實力不容小覷。

此戰過後,西南地區的霸主將得以確立。

雍國自從大敗晉國後重新回到各國視野中,對比兩國實力,陳國不易逆轉局勢。然而從目前的戰局看來,雍國卻並未佔據上風。

“盡是些偷雞摸狗的伎倆!”已升任為中軍司馬的餘嘉罵道。

他的拳頭砸在案上,移開時木頭出現手指寬的裂縫,從桌沿延長至輿圖下,可見已是憤怒至極。

其他人雖然不至於動手,但是臉上都沉如墨汁。

雍殊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他一夜未睡,眼中隱約可見紅色血絲,但依舊頭腦清晰道:“從前的戰術已經不適用於現在的戰場了,先從軍中找出洩露的人。”

此前各國戰爭以禮為固,隨著天下烽煙四起,各國戰事頻發,這套禮儀已少有人遵循了。

餘嘉為人莽撞直接,想不通其中的彎彎繞繞,心中積攢了不少怒火,他憤憤道:“此人害得多少士兵無辜送死,找出來一定要殺了示眾!”

“洩露機要的人雖然可惡,但更棘手的是晉國和杞國。”單牧臣眉毛擰在一起,他已看了半天的輿圖,仍然難以想出破局之法。

畫著各國地理位置與地形的輿圖平鋪在桌面前,蔡國與陳國皆與雍國有相接之地,但蔡國接壤處是難以攀爬的高山,不利於作戰,因此還算安全,目前的戰場集中在陳國邊境。

可東面不同,本該中立的杞國忽然變了態度,昨日任由晉國的軍隊接道經過,不日將抵達雍國東邊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