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監視

姬謙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他訓斥道:“何必用這種貶損的話語,現在雍國捲入與陳國的戰爭中,雍國若是敗了, 你嫁到杞國不正好如了你不嫁雍國的願望。”

杞國國君是出了名的好色,國家因戰亂而幾度搬遷,國土也一再減少,此等處境國君卻耽於享樂,臣子四處搜羅國內美人獻於宮中。

老國君驕奢淫逸,唯一的優點恐怕便是懂得審時度勢的, 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攛掇, 他不會主動與雍國結怨。

年初雍仲廩還在位時, 陳侯主動與雍國緩和關系,他那時讓陳國太夫人認下聲媯為女兒, 一方面是因為同為媯姓,另一方面也是相比於雍殊,陳侯更希望雍國未來的國君是雍衡。

雍國內亂時, 陳侯在雍衡的請求下借了他武器與士兵。陳侯本人並不好戰,他既期望雍衡能夠勝利,卻也捨不得借給他太多陳國兵力,若是這些士兵折損在雍國,恐怕會有外敵趁虛而入。

做決策最忌諱瞻前顧後, 陳侯便是犯了這個錯誤才導致瞭如今的困境。雍衡起兵本就不佔理,贏了還能由他書寫歷史,但是他輸得慘烈,同時讓雍國以陳國士兵擅自進入雍國境內為由聲討陳國。

現在陳侯正四處尋找盟友,以集結力量對抗雍國。蔡宋二國與陳國姻親關系緊密,自然是站在陳國這方, 然而宋國以北的魯國剛與雍國聯姻,有魯國牽扯,宋國不會輕易進入戰局陳國西邊的衛國與鄭國不久前因支援姬燦遭到攻打,他們樂於見聯盟中的陳雍相互廝殺。

這些位於周國東邊至西南的邦國相互牽制,現下只有蔡國明確表示與陳聯盟,因此雍國北方的杞國便顯得關鍵了。

陳侯拉攏杞國,杞國國君雖然動心,但對於薇姬的興趣更濃,現下杞君聲稱只要雍殊願意讓出王姬,他便不會在雍國與陳國戰爭期間趁虛而入。

姬謙持觀望態度,他不想得罪哪一方,也不願意過早答應任何一邊,畢竟若是對方戰敗,那這段聯姻能獲得的利益便不剩多少了。

“杞國國君比父親還要年長,年初杞國君夫人死於後宮傾軋,她已經是杞國君第三個君夫人了。”薇姬不可置通道,“你與這種人聯姻,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姬謙被當面戳破心思很是不滿,他眼下的皮肉難以控制地抖動,使得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他的聲音突兀地拔高道:“以你的名聲,能夠成為一國夫人已是幸事,你還要求什麼?”

天子用於召見的宮殿莊嚴肅穆,屏風紋樣,坐席次序,青銅禮器,處處體現天子的身份。

姬謙坐在高大的屏風前,黑白顏色的絹布平整在木框架拉直,他的面容隱藏在屏風投下的陰影中,恍惚間薇姬以為她見到了父親。

當他們憤怒的一瞬間,彷彿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們試圖用更兇狠的表情與聲音使她感到恐懼。

薇姬的手指握緊了杞國的文書,竹片將她的掌心壓得通紅,密不透風的壓力將她圍困其中,令她呼吸艱難:“王上如果執意要用我交換利益,我恐怕不能讓您如願。”

姬謙的臉色徹底冷下,他招來二人,命令道:“將王姬送回府中,沒有寡人允許不得外出。”

薇姬走後,姬謙煩躁地在殿內踱步,正逢王後來找他,他傾訴道:“薇姬眼中沒有大局,寡人若是強迫她,或許她會壞了兩國關系,到時候便真是兩邊都不討好了。”

王後淺笑著扶他回到坐席,她柔軟的手輕輕按在姬謙的肩膀,他滿腔的氣憤在她的動作中緩解了許多。

王後輕聲道:“薇姬還是孩子心性,待她成了妻子和母親,她會理解的。”

姬謙想想也是,她現在抗拒,但真的嫁過去後,時間久了她自然也就能認清現狀:“只是薇姬行事一向偏激,這段時間她要是做出什麼辱沒王室的事情,寡人難道要像父王一樣把風言風語都壓下來嗎?”

王後身為姬謙的妻子,對他說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這個王姬平日看著像一株花一般安靜嬌弱,但她不敬畏生命,此前她手中沾了兩個王室宗親的血,後來那些與趙默作對的人也有不少因她而死。

姬謙想起那位做事優柔寡斷的陳侯,嘲諷道:“陳侯做事如果能有她一半的果斷,現在在洛邑的雍國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王後但笑不語,此等不管不顧的行事風格,一旦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薇姬不正是從那次之後失去性格中的尖刺嗎?

她不談論這些戰事,像薇姬的長輩一般體貼道:“現下雍君仍在洛邑,家事不能讓外人見了笑話,待他離去後,我再多勸勸薇姬。”

王後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她管理著無數臣婦宮人,於她而言,對付一個年輕女子的方式有很多,更何況薇姬懼怕之事在他們之間不是秘密。

王後在薇姬的婚事上有私心,作為一個母親,她希望女兒能夠嫁給自己選中的丈夫,而不是像薇姬現在一般如同物品被兩國爭奪。

“辛苦你了。”姬謙拍了拍她的手掌,有些事情他的身份不便去做,好在王後能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