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讓她經歷這一切呢?她已經將這段婚姻的過錯都歸於自己身上,又閉門不出不再試圖改變她認為不正確的現狀。

可所有人都在等她,等她承擔錯誤,就像過去要求她推出一個替罪羊時一樣。

薇姬從席上起身,黑色的輕紗罩在赤色曲裾外,隨著她的動作曳地裙擺在腳邊如花瓣般盛開,她身上的玉組佩又響了起來,發上的白玉珠串因她低頭而向前垂下。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端起杯盞遙遙相敬。

薇姬這才發現她離他真遠,他是天子重要的客人,而她只是天子用來向他道歉後便被忽視的人。

他同樣飲下一杯。

姬謙的欣喜浮於臉上,薇姬見狀厭煩地坐下,漿飲已經滲透絲綢沾到腿上面板,她往後望去,尋找等候在殿內的宮人。

她又看到了那扇屏風。

流雲般飄逸的線條上,有朦朧身影透出。

薇姬順著屏風後的視線看到了雍殊,他嘴唇含笑,莊重的禮服與冠冕讓他看上去帶了些貴氣,和從前大不相同。

她隨宮人離開了。

薇姬不想再回到宴上了,她沿著宮殿下的長廊行走,直到步入一水榭之中。

陽光使得湖面波光粼粼,水榭三面鄰水,暑氣被阻擋在外,偶爾有魚兒從湖面躍出,薇姬想餵它卻找不到一點食物。

她扔了顆石子進去,水珠濺起,波紋蕩開,終於將那些聚集在她身前的魚群驅逐。

她覺得自己在重蹈覆轍。

這種難以割斷的情緒與五年前如出一轍,當初她花了很久才徹底將雍殊從情感中剝離,現在和他相處還不到一年,她便又難以控制地將他視為自己的物品,不想別人佔有和玷汙。

她心中升騰起一股厭惡之感,這件物品為什麼要産生思想,還夥同其他人一起逼迫她。

連同水面也要浮現他的面容,薇姬手中已經沒有石頭了,她扯下衣襟處一顆圓潤的珍珠,將它扔入湖面。

那道幻象這才消失了。

宴上沒有飲酒,薇姬卻感覺自己踩在雲端般不著實處,她提著裙擺小心從層層階梯上走下。

夕陽將整座宮殿染得通紅,彷彿被不詳的火光籠罩了一般正在燃燒。

走到馬車前,車夫正無措地垂首在一旁,薇姬問道:“發生何事了?”

薇姬見他面色躊躇,嘴唇翕動卻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遂一把拉開車門。

坐在她車輿中,翻閱她書籍除了雍殊還能是誰?

他不知道何時已經換下常服,黑色長袍的暗紋在陽光下如金絲熔化般閃爍,他見她到來看過來一眼,彷彿他才是這輛馬車的主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薇姬質問道。

她的語氣很差,不僅因為今日在宴席上遭受到的對待,還因過往與現在的記憶混淆,讓她將諸多過錯都推到雍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