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那種不喜歡,喜歡這種……

屋內昏暗, 只有床邊點著一盞燈,它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床榻最深處,更何況是窗戶旁邊的劍架。

窗戶沒有關緊, 風灌入時拍打窗戶,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阿瑤頻繁地看向那扇窗,擔憂有人經過見到他們如今的模樣。

她總感覺自己將要滑落,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雍殊,然而這種動作像是一種縱容,讓他貼她更近, 脖子上的濡濕感越來越難以忽視。

著火前她感到一種無法忍受的饑餓感, 雖然現在已經消失了。她想, 如果那個時候有美食呈到她面前的話,她進食的動作一定不如雍殊迫切。

他真像一個將要餓死的人。

阿瑤的頭撞到劍柄上, 她剛轉頭避開,他便又跟了上來。

“我不喜歡這裡。”她坐著不舒服,而且這種坐姿讓她覺得很不雅。

平時只要她這麼說, 雍殊會遷就她的意見,然而今夜他置若罔聞,甚至聽到她的聲音令他的動作更加強勢。

她明日肯定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遮掩脖子上的痕跡了。阿瑤氣得踢了他一腳,腳踩在他的衣袍上,堆疊出幾道褶皺。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 只有搖曳的樹影與一輪明月,燃燒的大火與嘈雜的腳步聲彷彿已經過去很久了。

藉著月光,她回頭時看清了雍殊的雙眼。

有寒氣從脊背迅速蔓延,讓她身體變得極為僵硬,她警覺地背手尋找劍駕最上方的短劍,只有那一把劍她能夠拔出劍鞘提起揮動。

是和當初他酒醉後相似的眼神, 興奮與澎湃的殺意交織在眼底。

她被輕咬了一下嘴唇。

她吃了幾口美食後,習慣飲一口漿飲緩解喉嚨中的渴意,她覺得雍殊感到口渴了,因此急切地尋找甘泉。

她的手指漸漸有些失力,手心濕潤,難以握住劍柄。

與那夜不一樣的,他現在存有理智,不似醉酒後區分不清現實,他也不是饑餓口渴。

是因為他殺人了。

雍殊的手掌扶著她的臉頰,他抬起她的頭,好讓他能抵到更深處,她的眼神逐漸渙散,空洞的眼被淚水浸潤。雍殊凝視她的容貌,眸中的情緒轉變為另一種慾念。

血液與愛欲共舞,火光和窒息同存。

當溫固提出的條件,他臉上那種刻意維持的風範出現裂縫,貪婪從縫隙爬出,蛛網密佈般覆蓋他的臉。溫固的條件不難實現,雍殊感到了一種威脅感,貪婪是無底洞,終有一天,溫固會奪走她,用她交換更多的條件。

他答應了溫固,當溫固剛回到休憩之處時,離弦的箭穿透身體,迸濺出的血液猶如一場盛大的火焰。

只有死亡能夠消除所有威脅。

雍殊聽到了慌不擇路的腳步聲遠去。

從那個時刻開始,他便很想把她按入懷中,揉入骨血。

從前他厭惡薇姬的暴虐。遠離暴虐的規訓藏在每一個新朝子民血脈中,史書無數次言明罔顧人命的殷商走向滅亡,天命選中仁德之主。

不應該誤入歧途,然而不安之人,唯有暴虐能夠撫平不安。

他的手指滑下,解開她的腰帶。微涼的手指觸碰到肌膚時,阿瑤松開劍柄,她不知道雍殊怎麼了,但是她看出他的殺意不是對著她,且現下已經消失了。

她趁著雍殊離開她的唇,一邊喘氣一邊罵他:“真是色令智昏,如果我是刺客,以你現在沉迷的模樣,我輕易可以拔出青銅劍割斷你的脖子。”

她還沒有罵完,呼吸又被奪了去,與此同時,手中被塞入冷硬的重物。

雍殊抵著她的額頭,目光幽暗:“給你。”

阿瑤莫名地看過去,是劍架最上面的那柄劍,劍身彷彿盛滿月光,色彩絢麗,花紋在夜裡露出些美麗又危險的詭譎之感。

它和雍殊一點都不像,她不喜歡這把劍。

哐當一聲,阿瑤扔下手中的短劍,她能察覺他更為興奮。或許是因為看出了她不想殺他,總不能是喜歡看她握劍的樣子吧。

春衫相比厚重的冬衣更加輕薄飄逸,又比夏天衣物更能抵禦料峭春寒。晚風如輕紗吹拂她的肌膚,她方覺得有點冷,很快又陷入被炙烤的難耐中。

指尖輕輕觸控雍殊的眉毛,往下描繪他的眼,阿瑤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他居然會對她露出這種神情。

他的目光從來沒有這樣長久地停留在她身上,在她面前,他總是格外守禮般垂下視線,不願意看清她的臉。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雍殊以為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神蜻蜓點水般略過她,沒有停留,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她為何能看到他迷戀的眼,好像她是他喜愛的一件寶物,能夠隨時放在手中把玩。